第98章 觸手不及(2 / 2)

淩商天咬牙切齒地瞪著她,疼得說不出話。

淩阡毓用棍尖挑起他下巴,淩商天臉上的肌肉在憤怒地顫抖,眼睛裡迸出淩厲的目光。忍疼讓他額間爆出青筋,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體此時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他渾身的血液像沸騰的開水,怒氣從胸腔升起,向全身散去,一直流到手尖。

“嗬嗬嗬嗬嗬嗬。”淩阡毓冷絕的笑聲在夜晚令人毛骨悚然。

“殺了你,可太便宜你了。”淩阡毓的眼神遊移到他手上,伸縮棍緩緩滑下,落在了手背,“你這手很厲害,寫代碼玩魔方都很溜,還會指使人。”說完這句話,淩阡毓笑意全無,眼波流出幽幽的寒光。

她轉過身,沉靜了一會,說:“廢掉他的右手。”說得輕描淡寫,卻叫淩商天臉色鐵青,他顫抖地叫道:“你敢!”

於氏兄弟將淩商天一把按在車蓋前,於莽找到一塊磚頭往他手背狠狠砸去。隻聽到“砰”地一聲,車蓋凹陷,淩商天的手背皮開肉綻,骨頭儘碎,整個手掌頓時血肉模糊。

淩阡毓深深閉上雙眼,輕呼一口氣。

淩商天癱在了地上,嘴巴張了成O型,隻有動作,沒有聲音,仿佛在靜止中歇斯底裡,痛苦的五官擰到一起,似哭似笑。

“痛不痛?”淩阡毓蹲下,冷冷地望著他。

淩商天滿眼淚水,不知是難過還是疼痛所致,隻是眼中依然閃射著凶光。

“這點疼就受不了啊?那要是被打碎膝蓋骨有多疼?要是被鋼筋...”說到鋼筋兩個字,淩阡毓就哽咽地說不下去,她狠狠地揪住淩商天//衣領,怒氣直升:“被鋼筋刺穿身體多痛,你想過沒有,想過沒有?!”她聲音不自覺地放大,又一把甩開淩商天,恨意難消。

淩商天淚流不止,瞳孔散大,眼珠仿佛要掉落似的,惡狠狠地瞪著淩阡毓。

他不能想,他不要想!這種疼已經到達身體承受的極限,鋼筋刺穿身體,他沒辦法去感受這種痛苦。

他哭著哭著臉上浮出了獰笑,“好啊!那你刺穿我,為她報仇,你來啊!”他喉嚨像被撕裂般地疼,聲音也變得沙啞,隻覺得整個食道都在燃燒,想要嘔吐。

“哼,僅僅刺穿你可太便宜你了?短痛不如長痛,淩商天,你給我好好活著,去體驗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我要讓你百倍!千倍!萬倍地去償還思翊所受的苦。”

說完這句話,她眼眶紅了,柳思翊的痛苦經曆像跟刺種在了心裡,隻要觸及就會疼痛難當。

這是她一生的遺憾,無論柳思翊將來能不能站起來,都無法磨滅這段過往。

對敵人她從來不會仁慈,隻會讓對方更加痛苦。

淩阡毓轉身向黑暗的前方走去,那麼決絕。

“二姐!”淩商天趴在地上,伴著啜泣聲叫住了她。淩阡毓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隻聽見他戰戰兢兢地問:“二姐,離姐姐真的癱了嗎?”

“與你無關。”寒若冰霜的四個字緩緩吐出口。

淩商天嘴唇微微地抖動,他望著被砸得幾近潰爛的手,哈哈哈大笑起來。

應該的,應該的!他應該受到懲罰,去償還給離姐姐的造成傷害。

懲罰了淩商天,淩阡毓沒有覺得很舒服,悲劇已經釀成,除了出口氣還能改變什麼呢?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買單,她也不例外,思翊的苦就是最慘痛的代價。

她活在愧疚裡,每天周而複始地責怪自己,耳邊時常響起一個聲音:“是你害了思翊,不是淩商雨,也不是淩商天,凶手是你!”

就像中了魔咒一般,這句話每天縈繞耳畔無數次。

回到療養院,已經是淩晨。淩阡毓洗漱完後,躡手躡腳進了柳思翊病房,這段日子,她沒有睡過整夜覺,時常在噩夢中驚醒。

柳思翊沒醒來時,她就隨便在沙發上眯會,柳思翊蘇醒後,她就睡在陪護床。

看到她安然無恙地躺著,淩阡毓才能放下心來。

虧欠她的,用餘生來償還吧。

她俯身望著柳思翊睡顏,忍不住靠上前想偷偷落吻,誰知還沒得逞,就被柳思翊伸出的手臂勾住脖子,往下輕輕一拉,嘴唇觸碰到了她有些凹凸不平的傷唇。

她忙起身,緊張地問:“有沒有弄破,疼不疼?”

柳思翊抿了抿嘴,感覺到了結痂的痕跡,剛剛情不自禁忘記自己還有傷,她隻是搖頭輕歎:“我沒事,隻是想你了。”

“我比你想我還要想你。”淩阡毓笑著枕在她手臂,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不敢觸碰身體,生怕牽動她的傷口。

那麼重的外傷,那麼大型的手術,又哪裡是個把月能恢複的。

淩阡毓指尖輕撫她的手腕,觸摸到她凸出的骨頭,心疼地說:“寶貝,你瘦了。”說完她鼻間酸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眼淚就沒有了骨氣,隻要摸到柳思翊千瘡百孔的身體,就想哭。

“一定是住院的日子肌肉退化了,等我好了恢複健身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纖弱了,我沒事的,你彆擔心了,總要時間才能康複的嘛。”柳思翊輕言暖語地寬慰她。

她微微低頭輕吻淩阡毓的發絲,聞見了淡淡的清香,隻覺得久違了這種親密相擁的感覺。

聽到柳思翊這麼說,淩阡毓更難過,她不知道二次手術會不會重新燃起希望,她忽然變得沒底氣,也失去了信心。

她怕現在,更怕將來,期待她康複,又怕結果會提前到來。

矛盾和痛苦每天煎熬著她的心,如萬蟻噬心,攪得她生不如死。

“休息吧,我也累了,晚安。”她擠出疲憊的笑意,在柳思翊額前落下一吻,自覺地睡到了陪護床。

柳思翊感覺她情緒不對,可又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太累了,但願是她想多了。

“晚安。”

夜不能寐,淩阡毓輾轉反側,不知強行入睡了多久,好不容易睡著,噩夢卻來了。她整個人蜷縮著,瑟瑟發抖,口中低喃:“不要,不要~”

柳思翊睡覺淺,聽見了她絕望地呼喚。

“阡毓?”她撐起身體,想去觸碰淩阡毓,可身體重得無法移動。

陪護床與她隔著半米的距離,柳思翊艱難地坐起,卻夠不著她,總是差那麼點距離。

“阡毓,阡毓~”她沒有放棄呼喚,阡毓一定是夢魘了,柳思翊舍不得她獨自陷入噩夢中,想去陪著她。

可淩阡毓聽不見她的聲音,依然很恐懼。柳思翊用雙臂強行支起上半身,往床邊慢慢移動,她試圖動下肢的腿,可身體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她急切又用力,牽動了有些疼痛的刀口,額頭滲出了汗。最後好不容易挪到床的邊沿,想伸手觸摸淩阡毓,整個人卻忽然失重地從床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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