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安靜。
徐家大宅的客廳裡,徐老爺子坐在紅木雕花椅上,握著拐杖手柄,神情嚴肅。
眼瞼慵懶的抬起,掃視一周後,又垂下。
他病重到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聲音也蒼老到嘶啞:“徐錚。”
被喊到名字的女人低頭撥弄著指甲上的水鑽。
仿佛沒聽到一樣。
徐老爺子臉色漲的通紅,他用拐杖猛敲地麵:“你混賬!”
女人這才肯將視線抬起來,不過看的不是坐在正位的徐老爺子,而是她對麵的那個男人。
他穿著西裝,一絲不苟,上至香檳色的領帶,下至銀質的袖扣。
神色淡然到無波無瀾。
脊背挺直的坐在那裡,仿佛這場風波與他無關。
徐錚微挑了紅唇:“這大好的日子,怎麼能缺了季淵呢。”她壓低語調,話尾帶著笑意,“你說是吧,哥?”
徐清讓神色未變,他將筷子放回筷枕上,拖出椅子起身,慢條斯理的扣上西裝第二顆扣子。
“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您慢慢吃。”
徐老爺子點點頭:“去吧,工作重要。”
徐清讓上樓以後,徐錚怒目瞪著他挺拔如鬆柏的背影,氣的把筷子一扔,也上樓了。
他平時單獨在外麵住,這會也是因為徐老爺子回國了才特地過來。
書房是他提前讓吳嬸整理出來的。
辦公用。
他打開電腦,麵前放著今天要簽字的合同。
書房門被人拍的啪啪響。
“徐清讓,你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他翻開合同,一一查閱著,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你開門啊!”
手機在旁邊震了幾下。
是徐錚打過來的。
他錯開視線看了一眼,鋼筆在指間輕輕轉動。
良久,他按下接通鍵。
女人有些尖銳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來:“我讓你開門。”
“門沒鎖。”清清淡淡的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安靜片刻後,門把左右扭動,徐崢反手關上門進來。
開門見山的興師問罪:“你什麼意思?”
合同沒問題,徐清讓旋開鋼筆,在下麵簽上自己的名字:“我不喜歡問多餘的問題。”
徐崢沉默片刻。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讓她把話說清楚。
“你明知道我討厭你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徐清讓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我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
徐崢緊咬下唇,眼睛憋的通紅,死命的瞪著他:“你根本就不配當我哥,我哥隻有季淵一個,你這個瘋子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哥哥!”
她歇斯底裡一般的吼道,“你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她摔門而出。
門被狠狠帶上的那一刻,書房似乎也跟著震了一下。
-
瘋子。
這兩個字在齒間回轉。
徐清讓合上筆蓋,麵上仍舊情緒寡淡。
指腹卻緊緊抵著鋼筆,手背憋出了青筋,似要生生將它給掰斷一樣。
手機在包裡震了幾下,係統自帶的鈴聲熟悉而又難聽,徐錚整理好情緒後,按下接通。
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她止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