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何愈睜著惺忪的睡眼去倒水,強打起精神和吳嬸說了一句早上好。
聽到她們對話,下意識的開口:“胃病也是會遺傳的嗎?”
徐清讓也有,不過還好,不算嚴重。
可能是因為和他飲食不規律有關,這人平時工作起來就會忘了時間。
不過何愈也沒臉去說他,畢竟自己有時候也嫌麻煩,寧願餓著肚子也不想去吃飯。
徐錚的神色變了變,抬眸看了她一眼。
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說,低頭安靜的吃自己的早點。
何愈吃飯很快,三兩下就卷乾淨了。
徐清讓從樓上下來,手指勾著領結,略微鬆了鬆。視線落在何愈身上,低聲問:“吃完了嗎?”
何愈抽了張紙巾擦嘴:“吃完了。”
“恩,走吧。”
徐清讓在玄關處換鞋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抬眸,看著徐錚:“要一起嗎?”
徐錚放下刀叉起身:“不用了!”
徐清讓沉吟片刻,低恩一聲,收回視線。
過後,輕聲叮囑她:“今天路上可能有點滑,你開車小心點。”
他話音剛落,徐錚就回了房,給他的回應,大概就是一個背影。
看著緊閉的房門,徐清讓沉默片刻,直起身子。
“走吧。”
徐請讓的公司和何愈上班的地方並不順路,今天似乎還有點堵車。
何愈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包裡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正好在等紅綠燈,徐清讓看著何愈的側顏,沉吟片刻,還是叫醒她:“何愈。”
她嚶嚀的睜眼,白皙的脖頸,有一條被安全帶壓出的紅痕。
來電鈴聲在她清醒之前就已經停了,所以她疑惑的看著徐清讓:“到了嗎?”
然後移了視線,看向窗外,是不太熟悉的建築。
還沒到。
徐清讓說:“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剛睡醒的腦子還有些懵,花了整整十秒才反應過來。
那十秒裡,何愈整個人都像石化了一樣,坐在那裡,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徐清讓早就習慣了。
像是給電腦開機一樣,她每次睡醒,都需要那麼一點時間來緩衝。
十秒過了,她拿出手機,摁亮屏幕。
八個電話,全都來自她親愛的媽媽。
眨了下眼,她深歎一口氣。
還是按了回撥。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放下。
背景有點吵。
“何愈啊,今天下班了記得回家一趟,你幾個阿姨都過來了。”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縈繞上來,何愈皺了下眉。
卻還是不得不點頭:“好。”
過後,那邊沉默片刻,再次開口:“你問問小徐有沒有時間,記得把他也帶上。”
“他。”何愈有些為難的看了徐清讓一眼,她媽的那些朋友,實在是不好對付,她擔心徐清讓應付不來。
“他工作很忙,應該沒時間。”
似乎意識到,何愈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自己,徐清讓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將視線移到前方的路況上。
她媽遺憾的應了一聲:“這樣啊。”
然後簡單的囑咐了她幾句,按時吃飯,多穿點,小心感冒之類的。
掛斷電話後,徐清讓問:“伯母?”
何愈低恩一聲:“讓我今天回家吃飯。”
徐清讓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車停在研究所門口,何愈正解安全帶。
徐清讓單手握著方向盤,輕聲說:“我今天不忙。”
何愈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應道:“那你記得早點休息。”
話說完,就開了車門,“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點。”
關門聲輕響,他的視線隔著車窗,跟隨著她的背影。
顧晨總說,何愈的腦子,就是木頭做的。
起初徐清讓還會不高興,覺得顧晨是在詆毀何愈。
可現在
應該是鋼筋混著水泥——
臨近年底,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
何愈一整天都沒能好好喘上一口氣,剛下班就坐上了擠到爆炸的公交車。
像是沙丁魚罐頭,而她就是多出來的那條魚,被暴力的硬塞進去。
到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疲軟了,白鞋子也被踩成了灰色。
隔著一扇門,都能聽見裡麵的笑聲。
她媽那些朋友,都是認識好多年的同學。
似乎是保留了女人的天性,關係再好,也免不了在某些方麵,會暗自攀比。
譬如女兒的長相和工資,還有男朋友。
何愈深呼吸,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抬手,按響門鈴。
陳煙過來開的門,視線一直往她身後看:“小徐去停車了嗎?”
何愈不明所以:“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他工作忙,來不了。”
陳煙皺眉:“怎麼會,他明明答應。”
話還沒說完,客廳裡麵傳來喊何愈名字的聲音。
“喲,這次多久沒見啊,小愈又長好看了。”
何愈換完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一一打著招呼:“劉阿姨好,孫阿姨好,吳阿姨好,李阿姨好,萬阿姨好。”
等她打完招呼,嘴巴都有些乾了。
劉阿姨看見她了,笑著問道:“何愈多大了?”
到了熟悉的環節,何愈臉上的笑容也變的有些僵硬:“二十五了。”
“這年一過可就二十六了吧,像你這個年紀的,這會都懷上孩子了,像我家小橙,下個月就生第二胎了,你兩還是同歲。”
說完,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給她:“這是我們鄰居的兒子,律師,人也長得好,生活作息也規律,劉阿姨可是一直給你留意著。”
何愈為難的開口:“謝謝劉阿姨,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劉阿姨歎了一口氣:“你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用這個借口來搪塞我的,我知道你不著急,但是可以先處著,阿姨也沒讓你立馬就結婚啊,先見一麵,合得來就繼續聊。”
她話音剛落,門鈴被按響。
何愈找著借口了,急忙起身:“我去開門。”
手撫上門把,往下按。
外麵下起了雪,肉眼可見的寒冷,男人站在門外,肩上落著雪。
黑色的大衣裡麵,是深灰色的毛衣,清瘦的下巴,在他低頭看何愈時,隱於毛衣的高領之下。
他把手上提著的東西遞給何愈,在她疑惑的眼神之下,輕聲解釋:“伯母讓我來的。”
而後又說:“正好我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