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水果刀實在算不上鋒利,何愈光是看著都替她費勁。
白悠悠看著她欲言又止,良久,才低聲問:“你和徐請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腦袋被撞了那麼一下,本來那件事她記的模模糊糊的。
被白悠悠這麼一提醒,她的記憶又恢複了清明。
視野歸於黑暗之前,最後看見的,是那張猙獰到有些扭曲的臉。
似乎一下子理解了徐錚口中的那個怪物,到底是怎樣的。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徐清讓。
因為徐清讓無論如何都不會變成那樣。
他其實比誰都善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去傷害彆人。
何愈沉默不語,白悠悠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可心裡,莫名的對這件事生了疑心。
她是在早上的時候,接到顧晨的電話,直接從劇組趕過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正好看見,走廊裡的徐清讓。
他坐在那裡,低著頭,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被黑暗蠶食了個乾淨。
白悠悠問他怎麼不進去,他隻是搖了一下頭,下頜揚起一個角度。
白悠悠這才看清他的臉,眼睛裡有很嚴重的紅血絲,嘴唇蒼白到乾裂,唇角有傷。
像是極度忍耐之時,自己用牙咬的。
本來就白的皮膚,此刻更是毫無血色,甚至泛起了淡青色。
他低聲問:“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
他口中的忙,就是拜托白悠悠照顧好何愈。
她剛想問他,你怎麼不進去。
顧晨正好過來。
手上拿著一瓶水,看到白悠悠了,神色微變。
遞給她一瓶,告訴她:“何愈就在裡麵。”
白悠悠接過水,道了聲謝。
病房裡很安靜,何愈躺在病床上,輸液管連通著被子覆蓋住的左手 。
白悠悠把窗簾拉上,門外的聲音變的有些嘈雜。
隔著病房門,隱約聽到徐清讓的聲音。
在顫抖,甚至帶著哭腔——
白悠悠把那個蘋果削好皮,遞給她:“睡了這麼久,你餓不餓啊?”
何愈躺坐在病床上,視線變的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白悠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想什麼呢?”
她反應過來,硬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眨了下眼,卻沒有忍住,眼淚滴落眼眶,狠狠砸在手背上。
炙熱的,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燙手。
白悠悠見她哭了,頓時慌了神,連忙起身將紙抽拿過來,抽了幾張給她擦眼淚:“你怎麼了,彆哭啊,是不是哪裡疼了,我去給你叫醫生來。”
她剛要出去,就被何愈拉住。
她搖了下頭,難過似乎牽扯了整個麵部神經,鼻子是酸的,甚至連嘴角,都不受控製的往下。
“不疼。”
她搖頭,一直重複著那兩個字。
不疼。
不疼。
從她醒過來到現在,徐清讓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沒過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何愈知道為什麼。
他好像總是很自卑,尤其是在她麵前。
她隻能儘可能的去忽略,慢慢給他信心。
可是這一次
就算推她下樓的那個人不是徐清讓,可那雙手那個身體,卻是他的。
她知道,他現在肯定陷入了,比自責還要難受的境地。
他給人最大的印象,大概就是安靜話少。
可往往就是這樣的人,心思是最細膩的。
他們的情緒,大多都悶在自己的心裡,然後獨自消化。
她很害怕,他會因為這件事,再次情緒崩潰。
手機不在身旁,她借了白悠悠的手機,撥通徐清讓的電話。
響鈴以後,便是機械的女聲提醒。
暫時無法接通。
他不接,她就一直打。
直到最後,她用白悠悠的手機給徐清讓發了一條短信。
“你要是不接,我現在就拆了石膏從醫院出去,我不吃藥也不配合治療。”
然後,暗掉的手機屏幕變亮。
來電顯示是那串她剛才撥通了無數次的電話號碼。
可是還不等她開口,低啞的男聲就將她的聲音給堵住。
他說:“何愈,我們分手吧。”
他應該真的很累了,甚至連聲音都帶著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