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桑白那通火發得突然。
回來沒多久,洛霏再次聯係了她,手機開著免提放在桌上不遠處,裡頭聲音柔弱甜美,帶著絲許忐忑。
“顏顏,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我不太會說話,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桑白撐著下巴,單手攪著麵前杯裡的咖啡,隨口問。
一旁正在電視機前麵專注堆樂高的趙紀寧聽到動靜,轉頭過來看她一眼。
桑白對他笑笑,同時伸手揮了揮。
趙紀寧馬上收回視線,低頭認真拚著身前零件。
洛霏娓娓道來,“我隻是想能幫上忙,我有個表哥是心理醫生,上次見到他時向他谘詢了一下,像你們家親戚這個情況,最好是找專業人士采取治療,因為他年紀還小,如果不及時疏導,可能會留下很久很久的陰影...”
她猶豫了下,像是不忍,輕聲道:“也許是一輩子。”
桑白手指輕點在桌麵,麵上沉思,許久後,“我知道了。”
她頓了頓,“謝謝你,菲菲。”桑白用著丁舒顏對她的稱呼。
“之前是我過激了,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掛完電話。
雖然現在不知道洛霏這個人設到底如何,但她的話確實提醒了桑白。
趙紀寧目前的情況需要的不是感化和溫暖,他應該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
“幸運的人用童年來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愈童年。”
曾經網上很火的一句話,桑白覺得頗有幾分道理,與其讓趙紀寧用他一生來治愈童年,不如在一開始就解決掉這個根源。
桑白開始著手挑選國內的心理醫生,丁家秘書送來很多份資料,醫生生平履曆還有曾經治愈的患者案例十分詳細呈在上麵,她在書房呆了一上午,頭昏腦漲。
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微風和暖。
桑白從電腦桌前站起來,揉揉發澀的眼睛,踱步出門。
趙紀寧不知道去了哪裡,四處不見他的蹤影,他這些日子安分得很,完全沒有惹事,乖得一點也不像原著裡那個可怕小反派。
當然,畢竟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丁舒顏那些亂七八糟的“好朋友”沒再過來添亂,桑白也守著那條線,在趙紀寧的安全範圍之內,從不越矩。
並沒有像洛霏提議的那樣,刻意的找機會和他相處親近,培養感情。
除了上次突然大發善心給他買了一堆蛋糕。
桑白純屬是覺得他有點可憐。
如果不是她穿過來,丁舒顏大概真會如洛霏所說,想儘辦法和他親密互動,培養兩人的姐弟感情。
設想一下,假如是自己討厭被人碰觸接近的情況下,有個人不管不顧要陪你玩、哄你睡覺、時不時還進行親密肢體接觸。
這確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沉浸在自我感動中不合時宜的善良,就變成了利刃,總有一天會出鞘見血。
桑白同情丁舒顏,也同情趙紀寧。
她不介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對他稍微好一點。
桑白背著手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盛夏剛過,園子裡盛開了大朵大朵色彩明豔的花,在微風搖曳中簇擁在一起,十分養眼。
她隨意漫步在綠叢花朵間,不經意走到了一處偏僻角落,這裡打理得沒有其他地方精致,四處可見綠色雜草,然而在這片不起眼的偏角,靠近牆壁處,卻盛開著一片的豔麗花朵,長長的根莖,紅色、白色、黃色...花瓣層疊,展開成圓形狀,分外漂亮。
這似乎就是趙紀寧每天拿著小鋤頭侍弄的那塊地,沒想到,竟然都開花了。
桑白忍不住伸手輕拂,指間觸過一片片嬌嫩花瓣,心生喜愛,不禁俯下身去細嗅清香。
她抬頭的一瞬間,恰好看見不遠處的園丁,桑白好奇詢問。
“大叔,這是什麼花?”
園丁看清桑白觸碰那些花的手,臉色稍變,連忙開口:“小姐,那是虞美人。”
他趕緊提醒她:“這些花是有毒的,最好還是彆碰,尤其是種子,誤食了會引起中樞神經係統中毒,更嚴重還會有生命危險。”
桑白:“.........”
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小反派能有什麼好心思。
連種個花都是毒花!
桑白仿佛被電擊般飛快收回手,覺得上一刻同情趙紀寧的自己就是原著裡丁舒顏二號。
大意了。
儘管大叔說簡單碰一下這個花不會有什麼影響,桑白回去還是用肥皂仔仔細細洗了兩遍手。
轉到客廳時,看見了趙紀寧的身影,他最近沉迷手工,屋子裡多了不少拚湊出來的模型,他今天似乎在拚一個底座,散落的綠色格子旁,還放著一把塑料美工刀。
桑白想到剛才的事情,心裡有點來氣,一邊擦著護手霜,一邊走到他跟前。
她擋住大半光線,影子投了下來,趙紀寧抬起臉,眼神安靜詢問。
“園子裡的花是你種的?”桑白皺著眉頭,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趙紀寧無聲默認,頭輕輕朝旁邊一偏,稚嫩的臉頰,乾淨眸子,看起來天真純良。
“那個花有毒你知道嗎?”桑白直接忽視,氣勢洶洶。
“種在家裡太危險了,我打算叫園丁給換掉。”
麵前小孩臉上的可愛純真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趙紀寧沉著眼,緊繃著唇,用那雙烏黑深不見底的眼珠注視著她。
須臾,他一把推開身前的模型,堆建到一半的格子轟然倒塌,趙紀寧站起來,拿起了旁邊的那把美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