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趙紀寧都在生悶氣,全程扭頭看著窗外,散發著自閉的氣息,渾身寫滿了彆惹我。
桑白時不時用餘光打量著他,瞅幾眼又收回。
車子一路平順行駛到學校門口。
趙紀寧拉開門,迫不及待想要跳下車。
在他下去前一刻,桑白眼疾手快拽住了他書包帶子。
小孩身體往後重重一傾,就這樣不上不下卡在半空中。
趙紀寧雙手抓住車門框穩住身子,惱羞成怒扭頭瞪她,氣上加氣。
“彆氣了嘛。”桑白哄他,笑眯眯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起甜言蜜語來,真誠得看不出絲毫作偽痕跡,明豔的臉上彎起兩道月牙,“因為你太可愛了,我一時沒有把持住。”
腦中“轟”的一聲,趙紀寧感覺自己臉頰發燙,他抿緊嘴角,剛要甩開她,衣服口袋就感覺被塞進來一個什麼小東西。
趙紀寧低頭,自己深藍色西服外側正插著一個棒棒糖,粉色包裝,草莓味的。
桑白聲音甜甜響起,“給你一顆糖,今天都要有好心情哦。”
話劇排練在下午,大禮堂今天沒有其他班級,頂燈亮堂,座椅空曠。
桑白到時,班裡同學已經在彩排對台詞,洛霏作為這次總導演加編劇,正手卷著劇本指揮著兩個男女主演。
她穿著襯衫窄裙,乾練十足,女主角是班上一個文靜的女同學,乖乖聽她講著戲,沈嘉言在一旁也難得溫順,垂著眼睫,頭頂燈光陰影打下來,側臉線條無可挑剔。
旁邊不少女生在偷偷看他,不自覺屏住呼吸,抓緊機會欣賞這大好男色。
隻可惜,一道不長眼的女聲出現打破這份美好時光。
桑白懷裡抱著一箱硬紙板,頗有些費力地出聲問“這些就是我們的道具了嗎?”
“啊,對!”洛霏連忙中斷話頭,對她回道。
她說完,趕緊轉過臉,和麵前的男女主角結束了這段講戲,“你們兩個先對著,我去弄一下道具。”
洛霏小跑了過來,大致給桑白解釋哪些形狀的硬紙板有什麼用,讓她自行發揮在上麵繪製圖案,要求不高,能讓觀眾大概看懂場景就行了。
桑白了然,抱著這箱東西在旁邊找到合適位置,架起畫筆攤開顏料後,就開始動工。
舞台處熱鬨擁擠,各種角色工作人員在上麵排練對戲嬉笑,沈嘉言大概捋順了自己戲份後,揉揉脹痛的太陽穴,餘光不期然落在了禮堂一角。
那一處被頂上光束籠罩,清冷明亮,穿著白襯衫的女生坐在其中,手握畫筆,安安靜靜在麵前巨大的紙板上繪製著圖案。
她眼眸專注,臉龐沉靜,神情是前所有未的認真。
不說話時的丁舒顏,仿佛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沈嘉言腦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蠱惑,無意識朝她走了過去。
“你在畫什麼?”桑白被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她停下筆仰頭,看見了身側的沈嘉言,他站在那,微垂臉打量著她畫上的內容,男生額前劉海垂下幾縷,被陰影切割的五官仿佛漫畫裡的主角。
桑白欣賞了幾眼他這副優越皮囊,語氣倒顯得正常。
“你們的道具。”她提起畫筆比劃了下,“公主跳樓時那一幕。”
他們這個劇本是洛霏原創的,劇情新穎浪漫,添加了不少美學元素,不同於從前那些俗套老土的劇情。
不得不說,洛霏還是有幾分才華。
桑白繪製的正是公主從關押她的城堡裡跳下來的那一幕,月光下的大海,海鷗在上空盤旋,一輪透明月亮掛在城堡的尖角上方,穿著公主裙的少女從窗邊躍下,裙擺和發辮被揚起在空中。
正式表演時,原本隻需要有簡單背景就行了,但是桑白畫到一半靈感就控製不住,手底下不知不覺把腦中畫麵全部呈現了出來。
沈嘉言目光定定落在那副畫上,他看過劇本,前幾分鐘才在和女主角對戲,對這一幕可以說是爛熟於心。
但桑白的畫不同於簡單的文字和任何的表演畫麵,那是一種難言的浪漫。
像動畫,像童話。
是隻存在於另一個國度的輕靈美妙。
他視線不由落在桑白側臉,她仍舊專注地拿著畫筆在修改上麵細節,全然未曾察覺到他的注視,記憶中那個被他隨意一看就紅了臉的人,是真真正正徹底消失不見了。
眼前的桑白,就像她畫中呈現的畫麵一樣,美而獨立。
不知為何,沈嘉言心中湧起幾縷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丁舒顏的繪畫功底十分紮實,桑白無師自通,外加她從小被動漫電影浸染的大腦,大致翻過劇本便已經爛熟於心,創作無比迅速。
不過大半個下午,幾個主要場景的背景已經繪製出來了,成品一出來,其他人紛紛湧來看,不一會,身邊圍滿了讚賞稱奇聲。
“我覺得我們這次第一名穩了。”一男同學摸著下巴點頭,滿臉高深莫測盯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