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太君生於盛世,乃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嫡小姐。其父保齡侯乃尚書令,丈夫是榮國公賈源的次子賈代善,一生福壽雙全,享儘世間榮華。
似她這般好命的萬中無一,不想花甲之年慘遭親兒子打臉。一張老臉直直丟到江南老親麵前,叫她怎麼還躺得下去?
養個屁的病?還不如直接氣死,來得痛快!
老太太精神萎靡,卻堅持召兒子兒媳過來訓話。
賈赦再渾,也知道甄家是惹不起的。進門就重重跪倒在地,兩手兩腳爬到老太太膝前,以頭搶地哭著認罪。
他這麼一來,屋裡黑壓壓跪倒一片。
史老太君半垂著眼皮也不叫起,把身體靠在鴛鴦身上發話。她聲音虛弱,一句話得緩好幾口氣才能拚湊出來。沒有長篇大論,也沒有訓導警戒,隻有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命令:
令王氏徹查東院,整肅家風。
邢夫人聞言癱倒在地,被兩個婆子架了出去。
王夫人此刻也沒心思看妯娌的笑話,反而在心裡埋怨老太太糊塗。她一個弟媳婦,如何管得了大伯子的家務?
更何況東院漏得跟個篩子似的,哪裡禁得住查?
彆看大老爺現在慫成那樣,真戳到他的痛腳,犯起渾來,也唯有老太太一人能壓服得住,叫她怎麼查?
關鍵的關鍵,才出過甄家那檔子事,敷衍塞責是肯定行不通的,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不敢接這個雷,問題是壓根沒人問她意見,不接也得接!
太太回屋就找來周瑞家的商議,整整議了半宿,次日一早就把這件“巧宗”甩給了迎春、探春兩姐妹。
這招也太缺德了!
迎春和探春兩姐妹,迎春居長,怎麼算也是她牽頭此事。王夫人讓迎春去查她親老子。二姐姐若是查得嚴了,必然得罪父親和繼母;若查得鬆了,又得擔上老太太的怒火,裡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