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琛大驚道:“郡主何出此言……”
“明白了,你要不是喜歡我,那就是——想當我爹啊,小時候我爹看著我撅蟲子玩蛇的時候,就這麼說的。”
穆雲琛可沒想過要當她爹,他沒那個心也沒那個膽,語無倫次的解釋道:“郡主不可亂說,念家主那也是……”
“手。”清歡淡定的打斷他,挑眉示意穆雲琛還握著她的那隻手。
穆雲琛才反應過來,飛快放開,恨不能自己立刻原地消失。
清歡看著他無所適從的慌亂樣子壞壞的露出笑容,她忽然湊過去紅唇貼在穆雲琛的耳邊,低低啞啞的用氣聲說:“你手心好暖啊。”
她靠的好近,聲音又輕又撩,穆雲琛被這突如其來的招惹激得全身酥麻,臉熱心跳,急忙起身躲開,退後的腳步還有點踉蹌,一著急道:“郡主自重。”
清歡聞言神色微沉,一語不發的繞起金蛇,然後從容起身,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兩步開外的穆雲琛。
穆雲琛看出她生氣了,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立刻解釋道:“我不是說你不對……”
他急急的解釋到一半,終究臉皮太薄,抿著唇低下頭去,為難的輕聲道:“郡主,這裡有很多人,我不想在他們麵前。”
清歡見他眉眼低垂,無力辯駁中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勉強,不禁歎了口氣,走上去涼聲道:“穆雲琛,除了我給你泄藥勁的那次,我什麼時候真的逼過你?如果你到現在都覺得我強人所難,那你大可告訴我,我宇文清歡固然飛揚跋扈,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清歡說著抬起自己包著繃帶的左手展開在穆雲琛麵前,一字一頓的決絕道:“我沒太多耐性幾次三番、低聲下氣的去討一個人喜歡。”
她說完轉身就走,絲毫不留回旋餘地。
穆雲琛急了,癡意上來一步上前就拉住清歡,強扮過她的肩道:“我什麼都沒說!”
清歡由著他強硬,但含著怒意的眼睛直直的望向穆雲琛眼底。
穆雲琛這才曉得自己的無禮,他扣緊手指放開清歡,側過臉,餘光不自覺的掃過廊下一排矗立的侍女,懊惱又澀然的緩聲道:“郡主,彆這樣好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已經很為難了,既不想清歡誤會也無法說出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更不願當著彆人做過分親昵的事。
“都下去。”清歡沉聲道。
片刻後,四下無人僅餘鳥鳴的庭院裡,清歡認真看著穆雲琛道:“你是真的怕我嗎?”
穆雲琛微微蹙眉道:“我沒有怕郡主。郡主是個姑娘,我怎會怕郡主。”
清歡想過他的很多種回答,但真沒想到他不怕自己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穆雲琛說的是心裡話,但他從前沒有哪個女孩子這樣相處過,不知該怎麼形容,試探著說:“有的時候,很難把郡主當做是最初認識的那個,那個厲害的家主。”
他說完又怕清歡多想,解釋道:“不是說郡主不像個家主,就是……就是……”
“就是我對你太好了,家主在你心裡都是翻雲覆雨的大壞蛋,我不夠壞,所以你有點喜歡我。”清歡一改方才的陰冷,朝穆雲琛含笑眨眨眼睛。
穆雲琛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但再一想又覺得不對,詫異道:“郡主這是什麼邏輯。”
“邏輯不重要,事實比較重要。”清歡勾唇一笑,忽然又變了臉色,一步一步朝穆雲琛走過來,正色道,“方才你惹我生氣了。”
她進一步穆雲琛就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靠在大合歡樹上,他才飄著視線訥訥道:“那,那郡主要怎樣。”
穆雲琛年少但身量卻很好,俊秀修長,比長他兩歲的清歡高出小半頭,如此這般倚在合歡樹上,清歡便歪頭自下而上的看著他,近的眉梢都要掃過他的下巴。
可她偏偏就隻是看著,什麼都不做,漂亮的桃花眼像是要看穿穆雲琛的緊張,明知道他全身僵硬連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薄紅,卻就是不給他一個結果。
“郡主……”穆雲琛實在受不了清歡可以湊近的曖昧,他眉心深鎖,閉目仰頭牢牢地靠著樹乾道,“郡主且說要如何,莫要如此戲弄我。”
他很快聽到了清歡輕聲的笑,她說:“你上次親我哪邊來著,照那樣子另一邊也親一下。”
穆雲琛的眉心蹙的更深了,鴉睫不停地顫動,連殷唇都抿的更緊了,他覺得太難了。
清歡伸手在他頎長的頸上劃了一道,壓低了聲音魅惑道:“快點,不然我又要生氣罰你了,不記得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了?愛惜著自己點,彆惹我。”
穆雲琛仰起的脖頸被她一觸頓然全身顫栗,後背貼樹木,無所適從。
穆雲琛不怕清歡的鞭子,但他猶豫了,他想起清歡受傷的手,想起她為他做的那些事就沒有辦法拒絕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這樣好過,即使她也曾對他那樣壞過。
穆雲琛極能隱忍,但他從小心思深記仇的很,每個對他壞過的人他都恨不得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唯獨清歡,彆說恨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連怨都怨不起來。
大概是因為她對他的不好是在救命,而她對他的好,是真的好——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為他實現心願,保全他名節的人。
清歡半天見他沒反應,不禁皺著鼻子催促道:“想什麼呢,右邊臉啊,我數一二三,你快點。”
“一——,二——”
這一次清歡數的很慢,拖著長腔,似乎在等他。
穆雲琛睜開眼睛,他看到了湊上來的清歡那白瓷般細膩白皙的容顏。清晨的陽光透過合歡樹的枝葉將斑駁的光影投在那張嬌花一眼豔麗的麵孔上,微笑道唇,顫動的睫,讓他想起昨日自己癡癡的欣賞的那張臉。
一模一樣的,好像還要更美,更鮮活。
穆雲琛心動,但也矛盾,他的眼睛又不自覺的看向四周,好在外人都被清歡遣了個乾淨,他才稍稍定下心來。
“三——”
一朵輕粉的合歡花從枝頭落在了她的鬢間。
不自知的清歡將右臉略微抬高一點,嬌俏的樣子更加令人心馳神蕩。
穆雲琛再君子也是男人,況且合歡花落下的那一刻,他真的有點著了魔。
穆雲琛微微傾身,在她的右臉上落下一個又軟又輕的吻——比之那日的草草了事,這更像是一個纏綿的禮物。
清歡笑出聲來,心滿意足的睜開眼,她看到穆雲琛雙頰羞紅垂下眼睛安安靜靜的站著,忽然就忍不住又捉弄起他來。
清歡不地道的說:“哎呀,我好像記錯了,不是這邊,應該是另一邊呀。”
穆雲琛聽了哪裡肯,也管不了難堪不難堪了,急切糾正道:“就是這邊!”
清歡大笑道:“噫,原來九公子記得,我當你最想忘的就是這事呢。”
穆雲琛真是無言以對,背過身去道:“郡主方才不是要給我看那稀奇的金蛇嗎?”
“哦,對,我都忘了,來看看。”
清歡說著走到鋪了緞麵如意墊子的石凳前坐下,待穆雲琛落座後便將隱在袖中的小金蛇放了出來。
她俯身看著那懶懶的小蛇道:“就是它了,全身都是金色的稀奇不稀奇。這可是我們宇文家根基所在的西南之地產出的稀罕物,崇山峻嶺毒蟲毒草無數,就這麼著它還是拔尖的毒。我家就我一個女孩兒,我爹怕我小時候給人綁走了,專門給我弄來護身的。”
穆雲琛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蛇,確實稀奇,看了一會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郡主將這金蛇帶在身上,豈不危險。”
清歡道:“不怕,現在沒毒,這麼金貴的毒藥早讓兮姌放乾淨了,她隔一陣就要拿它提毒製藥呢。誒,我把這毒藥給你一瓶做禮吧,這可是真正的好毒,見血封喉頃刻斃命,關鍵是人死的不痛苦,還很難驗出來,用來自殺也是好的。”
穆雲琛聽說清歡要給他一瓶毒藥做禮物自覺得荒誕,不禁淺笑道:“郡主饒過我,真要用了我豈不是牢底坐穿。”
清歡玩笑道:“不怕的,任你藥死了誰,隻要不是咱們金鑾殿上那位,我都給你撈出來。”
穆雲琛被她自信滿滿毫不在乎的樣子逗笑了,搖頭道:“郡主說笑了,我要是一不小心毒死了皇子,郡主怕是也不管的。”
他本是個溫和愛笑的少年人,隻是生在深宅大院又處處受著比旁人更多的苛刻拘束,反而在人前隻露得體姿容,不常一展歡顏與人玩笑。
清歡托腮看著他笑,看了好一會才道:“你說你笑起來怎麼那麼好看呢。”
穆雲琛立刻就斂了笑意,輕輕咳了兩聲,又是往日那副清冷溫潤、謹慎自持的樣子。
清歡笑道:“彆跟我眼前裝了,你一不小心都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什麼毒死皇子,我看你隻想毒死二皇子。”
穆雲琛臉色微變道:“郡主切不可胡言,我方才已是口舌之業,郡主不可再說這話。”
他說完又輕聲歎道:“怎可如此玩笑,說這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也要讓郡主受我連累了。”
“你這是忸怩的什麼勁,莫說咱們在家裡傳不出去,就算傳出去了,我怕被連累嗎?”
清歡說完露出潔白的皓齒,看著穆雲琛彎起眼睛笑道,“再說,我就喜歡被你連累可以了吧。”
穆雲琛眉梢微挑,目光落在清歡的手上,他心中沒來由湧起一絲失落之意,問道:“郡主傷口的疼痛好些了嗎?”
“不疼了已經。”清歡輕描淡寫道,“我們家藥好得很,你用了不是也知道麼,都是一兩天就不疼了。”
穆雲琛身上有不輕的鞭傷,是她罵清歡“斷子絕孫”時留下的,現在想來自己也覺得著實可笑,怎能這樣說一個步步為艱的女孩兒呢。
有些事對兩人都不是什麼願意提起的回憶,他索性也不多提,轉了話頭道:“昨日郡主休息的著實晚了,西南戰事有什麼問題嗎?”
提到兵事清歡便索然道:“那倒沒有,我宇文家的西南軍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打仗不算什麼,彆的卻熬人。這事不大,但也不算小,無非是寒冬將至須得增軍增餉的,還要修一道工事,又要跟朝廷打一番太極了,都是老套路,不容易也簡單不到哪裡去,反正我有日子要忙了。”
她說的含含糊糊的,顯然也是不願多提。
“你一提我到想起來了,清早我還有幾個邊將忙著要見。你回去看書也好寫字也好,記得以養傷為重,烙傷可沒那麼容易好。”清歡說著已經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去書房。
“郡主。”穆雲琛叫住清歡,起身走到她旁邊道,“發上有朵合歡。”
清歡下意識的眼睛往上瞧,嘴上道:“在哪,快拿下來,我正經要見外人的。”
穆雲琛伸手將她發間的輕粉色合歡花拿了下來,放在修長漂亮的指間給清歡看。
實話說,清歡覺得這花襯上他的手便特彆美了。
“這朵還挺粉的。”清歡隨口說完抬頭看著穆雲琛道,“我忘了問你,國子監的入學秋試還有一月有餘就開考了,你可已經過了稿試嗎?”
穆雲琛的水杏眸中流露出些許失意,搖頭道:“怕是要明年,稿試時我病了一場,錯過了。”
大魏朝的國子監選擇門生十分苛刻,除了四大門閥八大世家蒙陰的少數嫡支子弟,隻收各省十五到三十歲之間新榜前一百名的舉子,適齡舉子可在新榜中舉後三年內(三年考一榜),經過稿試和筆試兩關選拔進入國子監學習。國子監內的諸位博士(相當於教授)皆是飽學大儒,更有很多科舉出身的閣老、高官應朝廷要求偶去講學,他們之中甚至還會有會試的主考,可見隻要得了這些人的點撥,金榜題名便要比其他學子容易許多。
但要進入國子監也著實很難,且不說每年的名額有限,就是前麵的兩關遴選也難。稿試是在現場筆試之前的一輪選拔,凡是符合要求報考國子監的學子均可交上一篇自己做好的文章或詩詞,寫的像樣便會有助教(相當於講師)隨後當麵詢問學問,通過之後才能參加筆試,若是筆試還能通過那才能入得國子監,如此一番流程走下來,每年入監的新生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過一二百人,且都是青年才俊。
一旦進入國子監學習,不說將來的同窗十有□□都會飛黃騰達,即便家境貧寒的才子也能在國子監結交恩蔭貴族子弟,那人脈關係又與旁人大不相同了。當年清歡的父親與段曉樂的父親段家主便是國子監的同窗挨桌,兩人關係才能那般要好。
清歡聽說穆雲琛沒過稿試就“哦”了一聲,隨便道:“那正好,免得我不讓你去你又心裡不痛快,本來也不打算叫你離我去那裡的。”
穆雲琛隨意的笑了笑,並不介意。
他低頭看著手上那躲合歡花想,郡主這個人確實不大會安慰彆人。
之後的一段時間清歡就忙了起來經常不在家中,回來休息也不知是多早晚的事了,穆雲琛作息規律又正在養傷,晚上休息的很早,所以這段時間他們也就是早起用膳的時候說說話。雖然清歡混話多老愛嘴上占穆雲琛的便宜,起先總是用言語撩的他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但日子久了穆雲琛就習慣了,他往日又隻吃素火氣也不大,隨便清歡怎麼說他便是麵染緋色也隻菩薩似的坐著聽,要是普通的玩話,他還能答上幾句隱晦的調侃清歡,兩人處的倒也和諧。
到了中秋天氣徹底涼下來時,穆雲琛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清歡卻更忙了。
這日下午穆雲琛被告知晚間要與清歡一通用膳,但到了上菜的時候,他坐在珍饈遍布的大理石麵紫檀桌前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清歡的人。
“後麵的菜都撤了吧,現在給穆九公子布菜。”兮姌走進來輕聲吩咐。
穆雲琛詫異起身道:“兮姌姑娘,郡主尚未回來。”
兮姌得體的微笑道:“穆九公子,今日家主入宮回來時被二皇子請去藍瑛殿晚膳,就不回來了。”
穆雲琛眸色漸深,不自覺的扣緊了手指。
兮姌道:“奴婢還有一事要請問穆九公子,為公子看診的大夫說您的傷已無大礙,不知穆九公子敢覺得如何了?”
穆雲琛禮貌道:“多謝兮姌姑娘和譚大夫這些日子的照應,傷勢已無大礙。”
兮姌一笑道:“那穆九公子便可以伺候家主了。”
清歡回來的依舊很晚,她喝了酒有些微醺,回來先去家中的溫泉池泡過,換了睡覺的衣裳,外麵又披了一件有些穿的過早的紫羔小羊皮厚披風才回寢室。
清歡喝了酒有些乏,又因寒秋畏寒,回去將披風解了搭在掛架上就要爬床睡覺,誰料剛上床就被個睡在床上的活人嚇了一跳。
清歡“哎喲”一聲便把作息規律已經淺眠的穆雲琛吵醒了,他睡得不深,醒過來看到清歡立即就起身道:“郡主回來了。”
清歡一臉的不明就裡,她被嚇了一跳又喝了點酒,沒好氣的躁道:“你怎麼在這啊,大半夜的自薦枕席呐?我今天不需要!”
雪色絲衣穿的整整齊齊的穆雲琛被她這番口氣不善的話說的難堪,低頭道:“我傷已大好了,兮姌姑娘說郡主畏寒,就……”
清歡歎了一聲,雙臂撐著自己仰坐在床上道:“這個兮姌也不跟我說一聲,真要嚇死我,酒都給你們嚇醒了。”
穆雲琛已經從錦被裡出來,他不太習慣這樣與清歡相處,低聲要走:“郡主休息吧。”
深秋夜裡寒氣很重,清歡剛才被穆雲琛嚇出一身冷汗,這會涼了更冷,兩下就鑽進了被子裡,順嘴道:“披上外衣再出去,外麵很冷。”
穆雲琛的外衣就在枕邊折的整整齊齊,正要去拿,卻聽瑟縮在被子裡的清歡冷不丁的問:“你躺下多久了?”
穆雲琛怔了一下答道:“有——半個時辰了。”
清歡大為驚訝:“我的天,你睡了半個時辰被子就這點溫度,你是個冰塊精嗎?”
穆雲琛不大好意思的偏過臉去,淡聲道:“大概躺的時間太短。”
“我看你是陽氣不行吧,就說你本來年紀輕,整天吃素連點葷腥都不沾怎麼旺火升陽呀。”
清歡側過身看著穆雲琛火可大了,伸手拉拉他的衣裳道:“還有呢,你這身衣裳披個外袍出去會客都夠了,穿的這麼多,你往日這樣睡覺嗎?你好歹穿裡麵那層給我暖吧,這樣熱乎氣能出來就有鬼了,你待我是有多敷衍。”
穆雲琛何時待她敷衍過,聽清歡這樣說立刻否認道:“不是的,我……”
穆雲琛待要解釋又覺得清歡說的兩點原因都對,半晌隻歎了口氣,輕聲道:“郡主教訓的是。”
清歡見他情緒低落下來,覺得話說的有些重,放輕了語氣道:“我也沒想著你在這裡。嗯~這個確實是冷了,要不,你再除一層衣裳,陪我躺躺再走。”
穆雲琛肅然道:“那如何使得。”
清歡冷哼一聲道:“我好好跟你說話,你彆逼我讓你脫|光。”
穆雲琛想起剛來那日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清歡床上就有些無地自容,他猶豫再三才蹙眉澀聲道:“那,那躺著好好說話,郡主不要過分取笑。”
清歡一截皓腕蓋在眼上,仰麵無奈道:“我要睡了,實在是覺得冷的睡不著,明日一早還有那麼多事等著我,哪有心情取笑你。”
穆雲琛看她雙腮紅潤有些不勝酒力,這麼晚回來也確實累了,心中便生出許多不忍之意,她既怕冷若這樣睡著萬一生了病又該怎麼好。
穆雲琛隻得解開腰封與盤扣將外麵的絲衣除去,露出上下分件的白綢衣褲,慢慢躺下來隻掛一個被角,一個錦被底下硬是與清歡拉出了八丈遠的距離。
清歡連眼睛都沒睜,冷笑道:“你這是要乾什麼,放我被子裡的熱乎氣?穆雲琛我真的累了,我也沒讓你為我刀山火海的,你就不能讓我稱心如意好好睡個覺嗎?!”
清歡說完將蓋在眼上的手咚的一聲錘在床上暴躁道:“我就是想要你身上的暖和勁,你不要想太多!”
應都應了,若是這個時候再扭扭妮妮的也確實不是大丈夫所為,穆雲琛自持並無雜念,想一想也就沒什麼好躲得,向裡挪到清歡身邊,與她並排躺著。
清歡感覺一股暖暖的氣息靠過來,她彎了唇角,煩躁之意退去,側過身問穆雲琛:“我把手放你腰上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