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完她又立刻改了口:“好像不行啊,你一個吃素的,彆給你冰壞了脾胃,放你肩上暖好麼?”
穆雲琛想肩上也不算什麼,她而今還與他有商有量的,若是自己不同意惹她不高興了,憑她使壞的性子,這麼點地方還不是越發亂放了。
於是穆雲琛點頭道:“好。”
清歡遂將自己冰涼的手放在了穆雲琛肩上。她的手細膩滑軟,卻著實涼的不像話。
穆雲琛嘶了一聲,緩了一會才側身麵對清歡,挑眉道:“郡主,你是冰塊精嗎?”
清歡嘻嘻的笑了,帶著醺然的酒意靠近他一點道:“我不是冰塊精,我是寒九天給人扔到冰湖裡差點凍成冰塊的大活人,所以夜裡冰的很。”
三九天扔進冰湖,穆雲琛聽著都覺得身上發寒,蹙眉道:“聽小郡王提過一回,段世子妃救了郡主,可是那一次?”
清歡的手搭在他肩上,彆有深意的笑道:“你可不知那水有多涼,紮的我全身的骨頭都疼,十二歲,我一輩子都記得。所以說曉樂如我親姐妹一般,這麼冷的水她想也沒想就跳下去了,她若不救我,我就要沉在湖底做冰花娘娘了。”
穆雲琛不由露出關切之意,認真道:“害郡主的人找到了嗎?”
清歡眸底冰冷的笑著,婉聲道:“自然是挫骨揚灰了,都是宇文家的親戚,留著多礙眼呀。”
她說完又看向穆雲琛,目光溫柔了很多,她說:“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在他們眼中不配坐上家主之位的小女孩,所以即便我今日比十二歲時厲害許多,即便日後我位高權重翻雲覆雨,有些人也不會歇了要我去死的心思,他們時時刻刻都在看著我。穆雲琛,我的敵人太多了,殺都殺不光。你要記得出了我的門需時時小心,跟我挨上關係,你便要做好處處都是險境的打算,千萬,千萬不要被表象所騙。”
穆雲琛回望著清歡,在她眼中看到三分醉意,心中不禁五味陳雜。
清歡忽而又笑了,說道:“當然,作為回報,我會讓你取代你的父親,我會幫你除掉所有你不喜歡的人,隻是,除了我。”
兩人對麵側躺,清歡的雙手鬆鬆的搭在穆雲琛肩上,雖然中間空著些距離,卻有一絲擁抱的感覺。
穆雲琛看了她良久才垂下眼簾,低低道:“郡主並非是我不喜歡的人。”
清歡嗤笑一聲道:“穆雲琛啊,我坐在家主這個位置上七年了——我十二歲之前看到的與十二歲之後看到的,縱然是一樣的人事景物,可他們的本質卻全都變了模樣。”
她帶著些許醉意抬手摸上穆雲琛清瘦卻完美的側臉,寒涼的笑道:“你以為我會天真的認為你那句話說的是喜歡我嗎?你不會的,我喜歡你囚著你,你就順勢利用我。你不要慌也不要否認,我都懂,我不怕,我也不在乎,因為你是否利用我區彆隻在你心裡怎麼想,對實際,並無差彆。”
穆雲琛怔怔的看著清歡,他沒想到清歡會說出這番話,如果她沒有醉,她大概隻會說:並非是你不喜歡的人,那就是說我是你的喜歡的人咯。
清歡忽然抱住穆雲琛勁瘦的腰喃喃道:“你想利用我是為了報複那些負你的人,你不利用我,我也要幫你報複那些人,沒有差彆的。但是我早就不會做什麼夢了,像你這樣蓮花一樣潔白的人,是不會喜歡像我這種沉淪汙泥的人。”
她說著閉上了眼睛,苦笑道:“沒事,我有權力抓得住你,我喜歡你就夠了。”
穆雲琛忽然心裡澀的發酸,他低頭看著清歡滿頭柔順的青絲,不禁幫她順了又順。
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自己最清楚了,他何嘗就是清歡口中潔白的蓮花呢,他隻是把那些尖銳的恨都深深藏在了心底的汙泥之下。他想說眾生確似蓮花,但拔節而出還是沉淪池底原本並沒有那麼清晰的界限,他穆雲琛的根就在汙泥之中,即便脫胎換骨他也並不是乾淨的。
穆雲琛攬著清歡正猶自出身,忽然懷中人“啊”的一聲動了,將穆雲琛唬了一跳。
“哎我怎麼睡著了。”清歡朝外滾了一圈大字型展開,又因為錦被外頭冷很快就縮了回來,最終她縮到穆雲琛身邊仰起漂亮的臉道:“我剛才都迷了,夢裡還跟你說話呢。”
穆雲琛笑了笑道:“郡主累了休息吧,我出去時為郡主熄燈。”
他說著要起身,情清歡拉住他的衣袖道:“我的腳還是冷的,再暖暖吧,一會就好。”
她剛睡過,神思些迷離,攥著穆雲琛的衣角用溫柔又小意的聲音對他說話,尤其是那雙透著不滿意不開心的桃花眼,穆雲琛根本無法拒絕。
他躺回去,用有些赧然卻極力保持著平常的聲音道:“郡主把玉足放在我腿上吧,暖的快些。”
清歡很高興,將腳搭在他的綢褲上搓一搓,透過光滑的綢褲感受那層輕薄下麵的溫暖。
清歡道:“你跟我說說話彆讓我睡,我現在這樣要是睡著就壓著你了,你就走不了了,橫豎一會就暖了。”
穆雲琛的脊背已經因為她的蹭動僵硬起來,但他還是嗯了一聲,放輕了聲音好像哄小孩子睡覺那樣輕聲道:“郡主眯著,我跟你說。”
比起讓清歡醒著,他更想讓她快點睡過去,不然他這個正常男子恐怕要先繃不住了。
穆雲琛也沒多想,隨便起了個頭道:“郡主今日去二皇子那裡赴宴了?”
“嗯。”清歡被他的聲音感染,越發覺得困了。
“吃的可好?”
“還行。”
“喝了多少酒?”
“忘了。”
“二皇子請你喝的嗎?”
“好多人敬酒。”
穆雲琛聽說好多人,心下就無端放心了幾分,輕歎道:“少喝酒,外麵做個樣子就行了,不想應酬那些皇子就推個由頭回家裡來吃飯。”
穆雲琛知道自己普通到不值一提的生活與清歡是截然不同的,他也不懂得清歡作為一個人人矚目的門閥家主該怎麼做,他隻能從對待一個女孩子的角度上勸幾句,他心底裡是希望她好的。
“暖了嗎?”穆雲琛問。
清歡已經迷迷糊糊了,蹭著他的肩含糊道:“再暖暖。”
穆雲琛見她拉著自己就笑了,輕聲道:“你這樣怕冷,從前自己怎麼睡呢?”
清歡隨口道:“也要人來暖的。”
穆雲琛忽然蹙眉,眯起眼睛湊近道:“要誰?”
清歡這回真睡過去了,老半天都沒再說話。
穆雲琛抿唇,半晌才將她的脖子扶在玉枕上,看到清歡睡夢中都被玉枕擱的皺眉,他又不忍心,將一旁的小錦被折高一些,代替玉枕墊在下麵給她當枕頭用。
這些做完他才下床熄了燈到耳室休息。
第二日清歡還要入宮麵聖,晨起精神抖擻的清歡與穆雲琛吃早膳,見他過來先調戲似得笑道:“昨晚多謝了,我的穆九公子。”
穆雲琛已經習慣了她這調調,基本上不理就行了。他隻按著自己往日的習慣,落座前溫文爾雅的點頭行禮道:“郡主早。”
他說完將侍女盛好的粥接過來,溫聲示意道:“多謝。”
清歡見他不理自己,湊上去壞笑道:“喲,看著不太待見我呢。”
穆雲琛向後靠了靠,正經道:“郡主,食不言寢不語。”
“寢不語?”清歡拍手不地道的笑著,“那你昨晚問我什麼了?雖說昨天喝的有點多,彆的真不記得,就有一句因我老想著要跟你說,昨晚太累了還沒說出口,所以記到如今,現在告訴你你可聽不聽了?”
穆雲琛神色淡淡,慢條斯理的吃著粥道:“郡主請便。”
清歡托著腮哼聲道:“我受不慣湯婆子、暖爐那些東西,用了要出鼻血,所以深秋冬日裡睡覺向來是要有人暖床的。”
穆雲琛攪動白粥的瓷匙頓了頓,但很快又恢複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的喝粥。
清歡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你彆腦袋裡亂想,我就算愛玩也沒有見一個就往家裡綁一個的道理。我屋裡可是乾乾淨淨的,以往是叫自小給我暖寢的徐姑娘來暖的,但是給我暖寢是不能嫁人的,不然會弄臟我的床。年頭開春我看她年紀大了,就放她出去嫁人了。至於彆的女子我也沒瞧上誰夠上我的床,就沒找。”
清歡說到這裡湊近了穆雲琛的耳朵,朝他吹著氣道:“可便宜你了。”
穆雲琛嗆稀飯了。咳了半晌,侍女遞了兩回帕子,喝了一盞茶才止住。
看著侍女忙活著給穆雲琛止咳,清歡開心的坐在凳子上笑:“這怎麼了,受寵若驚麼?哈哈哈。”
穆雲琛擦乾淨自己,鎖著眉心道:“郡主這會莫要說笑,湯羹要食溫熱,涼了傷身。”
清歡早上的時間緊,不能肆意跟他玩笑,再說下去怕要耽誤入宮的時辰,隻得坐好了吃東西。
吃了一會她竟然破天荒的發現穆雲琛夾了一片蒸肚片,不禁吃驚道:“誒,穆雲琛,你吃肉!”
穆雲琛全當沒聽見她的驚訝,慢條斯理的將肚片放在嘴裡,接著喝了兩口白粥咽了下去。
穆雲琛來宇文家將近一月,清歡還是第一次見他吃肉。
為了確定自己沒看錯,清歡夾了一塊自己愛吃的豆豉排骨放在穆雲琛盤裡,然後睜大眼睛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吃了下去。
“你怎麼吃肉了呢?”清歡特彆特彆不可思的問。
穆雲琛淡淡道:“郡主這就算用過早膳了嗎?快到入宮的時辰了。”
清歡抓心撓肝的想知道穆雲琛為啥吃肉,這會完全沒心思吃飯了,嘟唇道:“你不是當和尚的料子麼,怎麼會吃肉呢……”
“該不會是——”清歡眼睛忽然一亮,湊過去在穆雲琛眼前很小聲的笑道,“為了暖和我吧?”
強自鎮定的穆雲琛臉頰倏然全紅,比三春的桃花還明豔。
清歡大笑,一股腦給他夾了好多豆豉排骨在盤子,開心道:“你吃這個,蒸的很清淡還瀝過油,我最喜歡吃的。”
“家主,時辰到了,該出門了。”清歡身後的另一位大侍女媚嫵上前提醒道。
清歡收了笑,漱過口就要出門,抬頭正見兮姌進來。
“家主。”兮姌福身一禮。
清歡道:“正要叫你呢,走,入宮去。”
兮姌麵上帶著得體的笑容道:“奴婢還有一句話要請家主示下。”
她的目光輕輕落在清歡身後的穆雲琛身上,回道:“奴婢聽說穆九公子的母親孟姨娘病了,家中小廝往穆氏家學的書院遞了帖子請九公子回去。”
穆氏是八大世家之一,家族人口興盛旁枝眾多,穆家看重讀書入仕,早幾代就在京郊西山下修了穆氏家學,現如今已是京城一所著名的書院。按照穆氏的規矩,嫡旁的適齡子弟都可以到家學書院讀書。穆雲琛這些日子沒回家,兮姌便用了手段讓他家人以為他還在書院住著,反正書院幾百外姓內姓的學子,誰也不會太在意他。
聽說母親生病穆雲琛立刻上前問道:“兮姌姑娘可知我母親的病要不要緊?是不是犯了舊疾?”
兮姌沒有答穆雲琛的話隻看著清歡道:“家主的意思是?”
清歡“哦”了一聲道:“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回去吧。你不必跟著我了,著人安排著。時辰到了,我先入宮了。”
清歡說完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給穆雲琛,神情淡漠的邁步出去了。
穆雲琛沒想到清歡就這樣放他走了,竟連一個字都沒留,他不自覺的跟出一步卻被身前的兮姌擋住了。
兮姌得體的笑著:“穆九公子,您還有什麼要準備嗎,奴婢送您回書院。”
穆雲琛也見慣了清歡的忽冷忽熱反複無常,眸色黯淡下來道:“有勞兮姌姑娘。”
穆雲琛來時沒有什麼東西,走時也不願拿什麼,還是兮姌硬給他收拾了幾件衣裳。他回到書院後不多時就有穆家的馬車接他回了府。
穆雲琛憂心母親的病,從西角門進了府就急匆匆去後宅的院子探望母親,豈料進了屋才發現母親孟姨娘好端端的坐在堂前麵色如故,雖然身子依舊單弱卻並不像小廝說的那樣生了大病。
“姨娘沒事?”穆雲琛怔怔的看著孟姨娘,“不是說……”
“前麵是染了風寒,勾起先前痼疾躺了幾天,這會子好多了。”
孟姨娘穿一身湖青色線香滾長衣,白色素淨褶裙,挽著家常的發髻,氣質與穆雲琛極像,是個溫文爾雅充滿書卷氣的美人,不過她身體不好,常年病著臉上就多了些倦容。
“那——”穆雲琛有些摸不清母親的意思了,既然無大事為什麼又急急的使人去書院接他回來。
“是太太的意思。”孟姨娘起身來到穆雲琛身邊,多日不見,她再看到玉樹臨風的兒子也很歡喜,捋著他的肩膀道,“琛兒看著是長大了,該到了說親事的時候了。”
穆雲琛乍然聽說要給自己說親,第一想法就是以他如今賣給清歡的這個身份去說親定然又要惹她發脾氣,他抵觸道:“姨娘怎麼說起這話來,五哥、八哥都還沒說親事,怎麼能先給我張羅,不合規矩。”
孟姨娘笑道:“你五哥是太太養的,親事自然要慎重著,小八和你年紀差不多,孫姨娘也已經動了這個心思,現在定了總也要過兩年才成親,你和小八前後腳就是了。”
孟姨娘身體不好,穆雲琛對她向來溫順,儘管心中不喜麵上卻溫和道:“姨娘還是等父親提起再說吧,再過兩年我還要大考,姨娘想,若我高中了再談親事不是更合適麼。”
孟姨娘想了想笑道:“你想的很是,現在提親事沒得讓你分心,再說太太的甥女表小姐秋瀅對你也有心,若是……”
“姨娘切不可亂講。”穆雲琛趕忙打斷孟姨娘。
“怎麼,你不喜歡秋瀅?”
孟姨娘詫異之下手指不覺按到穆雲琛後肩的烙傷,穆雲琛立刻就疼的皺了眉頭。
“怎麼了?”孟姨娘看他好端端的疼起來嚇了一跳,清瘦的臉一片慘白,連忙扶著兒子道,“琛兒傷到了?傷哪兒了?讓我看看。”
穆雲琛強忍著疼擺手,勉強笑道:“在書院掃書閣時肩膀碰了大書櫃角,不礙事,姨娘彆看了。”
穆雲琛坐下來疼痛緩了許多,他不想讓孟姨娘看到自己後肩上烙著清歡的名字,轉開話題道:“姨娘叫我回來,就是為著問我婚事的意見嗎?”
以穆雲琛的聰敏和對嫡母穆夫人的了解,他絕不相信嫡母會因為親事將他找回來。想起這位嫡母,穆雲琛不禁就要冷笑。他家兄弟姐妹甚多,父親五房妻妾共有八子五女,除了沒養大的,到現在仍有六個兄弟三個姐妹,所以在他那涼薄的父親眼裡,兒子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更何況他還是父親最不想麵對的私奔妾所生。
穆雲琛的父親穆思尋年輕時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二十出頭到山東遊學時與母親孟小姐一見鐘情,孟家是亞聖之後規矩極大,斷不會將女兒許給已婚的男子,然而穆思尋當時真心,竟引得孟小姐就跟他私奔來了京城。後來因為這事穆家主將穆思尋好一頓訓斥教育,險些就毀了前程。再後來隨著年歲漸長,穆思尋的心性慢慢沉澱下來,一心撲在前程上再不論多情之事,後來仕途順暢了更不想再麵對私奔一事,索性不再見孟姨娘,由著正室管理後宅不再過問。
穆雲琛原本有個姐姐,他三歲上下姐姐得病去了,從此母親就隻守著他一個人。孟姨娘家學深厚,將穆雲琛教導的十分得體出色,小時候他功課好,學問遠遠甩開大他四歲的嫡出五哥,隻是一旦得了夫子的誇讚,他在穆夫人那裡就成了出氣筒,穆夫人總要變著花樣折騰他,打手板、罰抄書這些都是家常便飯,稍大些才免了挨打,如今都是罰跪。前次若非穆夫人因為一點小事罰他在雨天裡跪了一個時辰,他也不會因為風寒高熱失了國子監稿試麵考的機會。
如今讓孟姨娘大老遠把他從書院找回來,要說是為他好,他可真不信。
孟姨娘溫柔道:“太太說你學問好,你五哥要準備國子監的筆試了,讓你回來幫他看看詩詞文章。”
穆雲琛涼涼一笑道:“五哥自有良師教導,我這點微末學識,去了徒惹他不快。”
說是看詩詞文章,不過是穆夫人花重金找博士擬了些與筆試挨邊的題目,讓他寫了來給五哥背。穆雲琛向來不願那麼做,他在讀書上性癡,非要求個白玉無暇,自己寫的東西就是他自己的,任誰也不能圈了去,也就因為當初他不願給五哥做鋪墊,才被穆夫人找了由頭雨天罰跪在院子裡。
孟姨娘道:“能為彆人指點詩詞文章是好事,你五哥好了太太那邊也就好交代,日後你和秋瀅小姐的婚事也好請太太做主……”
穆雲琛無奈,好言道:“姨娘,彆的事一千件一萬件穆雲琛也依您,隻是讓五哥剽竊了我的文章去,我實難甘心。至於其他的,我對秋瀅小姐無意,也不想讓太太做什麼主,請姨娘明晰我的心思。”
孟姨娘道:“秋瀅小姐是陸家的姑娘,雖說是陸家支係但她家那支卻是極興旺的,日後你高中仕途更要有人提攜才能走得遠。咱們家你兄弟多,老爺未必顧得過來,姨娘除了讓你難堪也沒有什麼彆的能幫你,所以姻親對你來說尤為重要。你從小是個聽話的孩子,琛兒,彆讓姨娘為你擔心可以嗎?”
穆雲琛讀了一肚子書,千般萬般的道理都能說的出來,偏他母親也不比他懂得少,這也就不再是道理通不通的問題——這是世道通不通的問題。
穆雲琛看著孟姨娘期期艾艾,滿含祈求的水杏眼,不禁輕歎一口氣妥協道:“我按姨娘和太太的意思幫五哥看著就是,但我不能為五哥寫作,還請姨娘體諒。”
孟姨娘鬆了口氣,微笑道:“你去了能幫上忙就是。當然也不急在一時,你先回去歇歇吧,姨娘讓人都給你把屋子收拾乾淨了。”
穆雲琛穿過小院的走廊來到後麵一處偏冷的房間,開了門見他的小廝司南正在為他整理書桌,看到穆雲琛進來立刻迎上去高興道:“少爺回來了,自那日丹陽長公主府宴飲大少爺帶您出去,這都多少日子了,少爺回書院念書也不讓人捎個信回來,好歹喚我過去應承,司南可想少爺了。”
司南不提倒罷了,提起來穆雲琛更覺這一月以來他所經曆之事簡直恍如隔世,原本他隻是個普通的世家庶子,日子不過是吃飯、睡覺、讀書、作文,而今……
穆雲琛想起清歡就不由蹙了眉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
司南見穆雲琛坐著不說話,便想告訴他個好消息讓他開心開心:“少爺,我聽姨娘說您這次是太太請回來的,說是要少爺您給五少爺看詩文呢,若是五少爺今年順利入了國子監太太就絕不在親事上為難您,說不好真的願意出麵請陸家的老太太答應將秋瀅小姐許給您呢。少爺,秋瀅小姐多漂亮呀,我還真沒見過誰家姑娘比她還美呢。”
穆雲琛若是以往聽了便也罷了,今日來聽卻覺好笑:若天下沒有比秋瀅更美的女子,那清歡必定是天上的仙子了,秋瀅又如何能跟她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