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國風俗較為開放,但男女之間也有區彆,禮數上女子行屈膝禮,男子行鞠躬禮,大禮一致都是三叩九拜。
“進!”太後合上奏折,衝推門進來的李成月(錦梨)笑道,“怎的想起過來請安了?”
錦梨大咧咧坐到太後右手下的位置上,對著門外招手,“進來吧!”她理了理袖子,轉頭又對太後強調道:“兒臣今兒個可是來找麻煩的。”
太後挑眉,聲音含著笑意:“月兒是來找母後的麻煩?”
錦梨點頭又搖頭,“都有吧。主要是來找李成民和靈慧的麻煩,另外請您做主。”
“靈慧是母後您宮裡的紅人,找她的麻煩,姑且就算是找母後的麻煩。”錦梨解釋一句。
太後端起手邊的茶杯,茶水半涼她抿了一口眉頭微蹙,不在意的放回去,轉而問道:“月兒來找母後的麻煩,卻叫母後做主,這是何道理?”
“自然是有理無理親疏遠近的道理。”錦梨理直氣壯,她隨手拉過一旁的茶壺,倒過來一滴水都沒有,不悅道:“母後,您這上陽宮真是窮酸!連口熱茶都沒,我進來這麼久連個侍候的下人也未見到。”
太後揉了揉太陽穴,“靈慧呢?”這些小事她都是交給靈慧的。
“嗬,讓我給罰跪在了石子路上。”錦梨撇撇嘴。
太後:“……”還沒評理就先出氣了,她失笑搖頭。
嘉妃緩步上前,又是‘噗通’一聲跪下,看得錦梨嘴角抽搐。
就今天這‘噗通’的聲音,她可是聽了個頂。
“臣妾嘉禾宮陳江蘺求太後娘娘做主!”嘉妃五體投地,字字泣血,“太後娘娘!”
太後瞥了一眼攤在椅子上沒個正形的錦梨,清了清嗓子,“嘉妃,為何帷幔遮臉,將那東西取下來,再細細道來你所說要哀家做主究竟是何事?”
嘉妃身子僵了僵,她下意識扭頭尋找錦梨的位置尋求幫助,錦梨朗聲道:“摘下來吧。”
嘉妃顫抖著雙手,緩緩揭下頭頂的帷幔,露出一張慘不忍睹青紫交加腫的不成樣子的臉。
見此可怖情形,太後不禁後仰著身體,聲音含著不確定,“你,是嘉妃?”
沒記錯的話,嘉妃雖出身不顯但容貌秀麗,怎的,成了這副鬼樣子?
難道是宮鬥?
不能吧?
太後自認沒少見過宮鬥的手段,從未聽說過有哪種秘藥能將人的容貌毀得這般……鬼斧神工的。
難道是妃嬪們直接動手了?
可宮裡頭除了寧貴妃出身將軍世家,會些拳腳功夫,其它妃嬪可都標榜手無縛雞之力的。
就算這嘉妃惹了眾怒激起妃嬪們的不滿,但教養在那兒,也不至於動手吧?!
就算真動了手,難道跟隨的小太監小宮女們不知道拉架嗎?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毀了一個宮妃的容貌,怎的沒有人跟她稟報?
一瞬間太後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最後她決定問問當事人,“你這,是何因由?”
嘉妃揭開帷幔不意外見到了太後和長公主兩人震驚意外的表情,她捏著帷幔,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想到這裡是能為她做主的兩個人,嘉妃又鼓起勇氣開口,“回太後的話,都是皇上,是皇上醉酒,毆打……毆打所致。”說到最後,嘉妃已經泣不成聲。
太後:“?”她看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的錦梨,再看了一眼如今麵容可怖的嘉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她又問了一遍。
“回太後,臣妾的傷,皆是皇上毆打所致!”再說一遍,嘉妃似乎放開了,控訴起來:“半月以前,皇上改良了新式農具,滿宮歡賀,皇上去了臣妾的宮裡,然後……”
然後什麼都不用說,看嘉妃這樣子太後也知道。
“第二天皇上就遣散了嘉禾宮的宮人,派侍衛守門,之後隻要皇上一有順心的不順心的事,都會來嘉禾宮發泄,動輒就對臣妾拳打腳踢。”
太後:“……”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要確認自己所聽所見是真的而不是幻想。
她——
怎麼說呢,也是頭一回聽到這麼離譜的事情。
顛覆了她四十多年來三觀。
“真的?”她沒問嘉妃,而是看著錦梨問的。
錦梨沉吟片刻道:“這滿宮的主子,好像除了李成民,也沒彆的能對嘉妃動手了。”
說的也是,太後認同點頭。
反正她天天泡在偏殿批折子,是沒有時間去嘉禾宮毆打嘉妃的。
“嘉妃,你先去梳洗。哀家自會為你做主。”說到這個,門口一個下人也沒有,太後揉著眉心,心說這靈慧如今越發不機靈了。
錦梨起身,拎起門口的一個花瓶,到院裡狠狠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響這才引來了宮人們。
見錦梨一身煞氣站在滿地的碎瓷片中,宮人們連忙下跪請罪。
錦梨看著跪在地上瑟縮的宮人,冷聲道:“帶嘉妃下去梳洗,換上一壺熱茶去偏殿,之後去領刑杖五十。”
說完錦梨轉身,突然記起什麼她又道:“轉告靈慧,讓跪到太陽落山,再去領刑杖五十,之後就不必過來伺候了。”
早就起來躲在偏殿院門的靈慧:“……”
書房內,太後聽到錦梨的話並未多說。近日邊疆戰事吃緊,她忙於安排糧草練兵之事,對宮內事務有所疏忽,乾脆交給了靈慧,不成想如今一看她做得一塌糊塗。
做錯事就該受罰,在她這可沒什麼臉麵可講,況且靈慧一個小丫頭還輪不到在她麵前充臉。
倒是成月,多日不見長進了不少。
以往都見她任性急躁,如今做起事來雖然表麵看著咋咋呼呼,但實際上不緊不慢倒算沉得住氣。
太後欣慰點頭。
嘉妃下去梳洗,婢女進來換了兩壺熱茶又退下去,書房裡隻剩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