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眾叛親離(三)(2 / 2)

董卓自認為——他之所以能磋磨呂布、戲誌才等人,不用有太多的顧忌,是因為他掌握了他們的弱點。隻要針對他們的弱點,滿足他們的“渴求”,就能將人牢牢掌控。至於打壓與磋磨?那不過是為了更好控製下屬的一種手段罷了。

崔頌的情況則不一樣。一來崔頌並未向他表過忠心,二來董卓對他缺乏了解,未探知他的“渴求”,更沒有捉住他的錯處與弱點。這樣的人,他不能用,也不敢用。

為此,董卓歇了招攬崔頌的心思。在他看來,崔頌雖頗有名聲,到底隻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小士子,對他幫助有限,且毫無威脅,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決定將他放置一旁,做冷處理。董卓原來還想把崔頌叫過來,與江遵對峙一番,現在卻覺得沒那個必要了。

又想到戲誌才身體情況日漸糟糕,恐怕沒有心力繼續替他謀劃,他必須找一個新的謀士,替代戲誌才的位置。

董卓第一時間想到前段時間被他提拔的無名謀士。想到他一力支持自己變/革,思考看不出那篇策論的弊端,董卓心下暗恨:那個不中用的東西,還以為他是被埋沒了的良玉美珠,沒想到就是個草包貨!

至於李儒……李儒雖有大才,終究心狠了些。董卓自己心狠,並得意於自己的心狠,卻不希望自己的下屬是個六親不認的人。對於李儒,他始終存著一分戒備,且下意識地想要找個人與李儒相互製衡。

氣憤憂慮之餘,董卓將目光投落在眼前的江遵身上。

無論是處變不驚的儀態,還是被蔡邕肯定的能力,都能展露此人的不簡單。

若是為他所用……

想到此,他對江遵的態度頓時轉了個大彎兒,親切而豪爽。

“不說這些了……今天江士子遭此橫禍,某心甚愧,幸好伯喈及時趕到,避免大錯的鑄成。此乃某之幸也。來人!擺上幾桌上好的筵席,我要親自為江士子壓驚。”

江遵一見董卓這模樣,便知他的目的已經達成,榮辱不驚地道:“謝太師,太師喚我守之便好。”

侍從早已麻利地搬來桌案,奉上美酒。

董卓親自用酒器替江遵勺了一盞佳釀,笑聲幾欲震頂:“哈哈哈——守之,來,我敬你一杯。”

蔡邕早就從江遵之前的言論中察覺到少許不妥,但他未有實質證據,不好名言,隻得裝作不知。但他對江遵的印象一路下滑,開始懷疑他的人品,再不複原先的激賞。

見董卓與江遵把盞共談,相處甚歡,蔡邕推說自己身體不適,辭了酒宴,匆匆離開。

呂布見蔡邕病遁,隻剩董卓與江遵二人你來我往,心中頗覺無趣。

他正想請辭,忽見董卓把頭扭了過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你這逆子,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過來給江士子謝罪!”

呂布眸光一寒:“布何錯之有?江遵又何德何能,當得起布的謝罪?”

“逆子,還敢狡賴!你先是出言挑撥,害我未問清緣由就處置守之(江遵),險失伊尹之才,後又喋喋不休、不依不饒地與守之彆鋒芒,當我不知你的心思!還不速速認錯,以守之的磊落,定不會與你計較。”

呂布聽罷氣得瞪圓了眼。

他如何不知道董卓的心思?董卓想拉攏江遵為他效命,他呂布管不著,但憑什麼拿他呂布作筏子,來討好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庶人?把他呂布當成什麼了?

呂布心緒不平,與他長久忍耐,按壓在胸中的憤懣一同爆發了出來。

他倔然道:

“布無過錯,無需向一小兒謝罪。”

董卓上前兩步蹬翻了為呂布準備的食案:

“逆子,連我的話也不聽,反了不成!”

呂布將淩厲的目光投向董卓,唬得董卓忘了喝罵。

呂布聲若洪鐘:“不——敢——,我看義父今日許是喝得多了,竟胡亂予人罪名,布不敢頂撞,先行告辭。”

說罷,昂首挺胸,邁著大步離開廳堂。

董卓倒抽了口冷氣:“這混賬——”

一直冷眼旁觀的江遵此時連忙上前:“都是我之過錯,太師切莫動氣,氣急傷身。”

“這哪裡是你的錯!”江遵這一勸,反而讓董卓更加惱怒,“這混賬,仗著我的寵愛,愈加不把我放在眼裡——”

江遵不再多言,看向敞開的大門,平靜一笑。

他能將輕視他、譏笑他的官員,表麵上讚許他的才華、實則鄙夷他的出身的許攸送入監獄;將把他利用完後就當玩意兒養著解悶的劉曜、平日裡隻會聒噪惹人心煩的賀維送入地獄;將不搭理他示好的戲誌才、崔頌二人一個氣得病發,一個斷絕仕途;自然也能整治這不識好歹的呂奉先。

怒氣衝衝離開的呂布不知江遵的想法,一腔怒火全數噴在董卓的身上。

“董卓狗賊,竟敢如此欺辱於我——”

同一時刻,與戲誌才開誠布公失敗的崔頌離開草廬,走到郭嘉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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