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這個時候揭露江遵的惡行, 董卓或許會因為被愚弄而惱羞成怒, 把江遵處以極刑,但也僅限於此。同時,失去“新歡”的董卓,極有可能再一次地把目光投回戲誌才的身上, 這不是崔頌想要看到的。
何況, 打老鼠怕碰倒了瓷瓶。此時公布真相,江遵勢必會狗急跳牆,攀扯他與何休,惹來麻煩。不如先把老鼠趕進另一個沒有瓷器的房間,這樣便不會束手束腳,陷入被動。
崔頌索性順水推舟,先給江遵判個死緩。要他給江遵作偽證,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江遵誤解了崔頌的意思, 以為他改變主意,決定幫助自己。
在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他故作沉痛道:“沒想到竟是這樣,崔兄弟你……”
崔頌不想看他的表演,也不想讓他太過輕鬆愉快, 轉折道:
“不過,若要證明這份策言是江士子所作,倒也不難。”
“如何證明?”
“真金不怕火煉, ”崔頌故意停頓了一瞬, 見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才繼續道,“這份策言微言大義,想必,寫下此篇奇策的乃是一個博古通今的命世之才,具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治國之能。”
江遵忙道:“崔兄弟過獎了……”
崔頌忍住“呸”他的衝動:“既如此,這份策言對於‘他’而言,既是學識的精華,也是高山的一角。”
李儒立即意會,笑眯眯地轉向江遵:“崔士子說的是,江士子既然有此大才,不如針對如今朝中的弊/病再寫幾篇策論,也好為太師分憂解難。”
江遵咬牙道:“我倒有心為太師再獻幾策,然則朝政之事不可輕忽,要寫下奇章妙策,恐怕非一朝一夕之事……”
李儒接話:“那你便慢慢寫。正所謂揚長避短,你既然有治世之才,就該發揮你的這一分才能,為天下萬民謀福造利。”潛台詞,寫你的“治世”文章去吧,彆的少插手。
江遵暗恨李儒打蛇隨棍上,擔心董卓真的采納李儒的建議,隻讓他做些策文,處理雜事,而不讓他參與其他要務;又怨崔頌沒事找事,好端端的說什麼“治國之能”。
江遵心知李儒就像一條毒蛇,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會被纏上,索性不搭腔,轉向董卓道。
“遵不才,願竭儘所能報效太師。”
話說的含蓄,但清楚地向董卓表達了一個意思:太師,我的誌向是當你的幕僚,指哪打哪,彆把我分配到民生崗位。
然後,在回身之際,他借著董卓與李儒的盲區,悄悄朝崔頌使眼色。
崔頌巋然不動:對不起,你撥打的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江遵見崔頌遲遲未動,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威脅。
崔頌覺得自己不能再辜負江遵這接二連三、“含辛茹苦”的威脅,便並袖上前,適時地露出驚訝之色:“二位如今在爭論的,難道不是那份策論的著作者嗎?”
李儒嗤笑道:“我不過隨口一提,沒想到江士子竟較了真。這才名還沒確定呢,就開始挑起位置來了?”
江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憤恨地將目光瞪向崔頌。
他算是明白了,崔頌根本不是在幫他。就是之前的鬆口,怕也是戲耍他的成分居多——先是讓他放鬆戒備,然後當頭一棒,聯合李儒一同羞辱他。
又想到李儒與崔頌一唱一和,故意挖了許多言語上的陷阱等著他往下跳,不由又恨又急,心道:
前有狼,後有虎,無處可退,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