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儒回去後, 稱病不出。他並不知道自己策反的呂布已被二次策反,憑借他對呂布的了解與自身智謀的自信, 他相信拿下呂布是十拿九穩的事。
因此,他將目光轉到另一人的身上——且不說那江遵被他與崔頌聯合攻訐, 必然懷恨在心,光是江遵之前的小動作,就足以令李儒生出殺心來。
李儒將江遵列為“要除掉的名單”中的頭一人, 趁機在士人之間煽風點火, 進一步擴大士人們的不滿。
在董卓如有實質的怒火中,江遵不得不硬著頭皮紓解士人們的怒火。董卓采用他的提議,在朝中試行兩項安撫政策,結果都不痛不癢。
眼見董卓已經失去耐心, 江遵愁得掉了大把頭發,惶惶不安之間,他給崔頌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將姿態放得很低,還寫明:如果崔頌能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那他一定會奉上孤本珍籍,並告訴崔頌一個有關何休的重大秘密。
崔頌其實並不相信江遵說的話, 也對他的珍籍、秘密毫無興趣,隻是現在尚不到處置江遵的時候。既然計劃允許,且事關“崔頌”的恩師, 他便假意答應了江遵的請求, 予以紓緩之策, 並要求他立即兌現承諾。
江遵讓人送來了兩隻陳舊的竹簡,經郭嘉核實,確實是難得的孤本。但對於另一項承諾,江遵卻是遮遮掩掩,隻拋出了一些難辨真假的言語。
江遵的解釋是,他要崔頌幫他徹底渡過難關後才肯道出秘密。可根據崔頌與郭嘉的判斷,江遵的回信中有幾處矛盾的地方,想來那所謂的“何休的秘密”,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如此一來,二人加速了策略的推行,一麵繼續與呂布保持“君子之交”,一麵和王允籌備計劃,力求萬事俱備。
而江遵在拿到崔頌的計策後,深思熟慮了一晚,並未在其中看出任何陷阱。他記下策略,第二日就去找了董卓。
初平三年三月廿三日,天子斥責了變/革的幾位官員,降其官位,全麵停止新政,並對利益已受到傷害的士族予以安撫。
初平三年三月廿四日,天子發布詔書,大意是:新政最初是為了養民,初衷是好的,但沒想到考慮到現實問題雲雲。又說荀攸許攸等人,磊落敦厚、秉正持道,現已查明幾人並未參與謀逆,下令釋放他們,並加以賞賜,以恤其心。
朝中的人哪個不知道董卓把持朝政,皇帝的意思其實就是董卓的意思。眼見董卓做出了讓步,不但停止新政、予以補償,還處置了執行新政的手下,釋放了荀攸、許攸等士人新秀,他們見好就收,暫時停止了鬨騰。
畢竟董卓的脾氣從來稱不上好,他們拿了好處當然要適可而止。不然若是徹底惹惱了董卓,又引得他大開殺戒,那可就糟了。
至於其中一部分堅定“反董”的朝臣,更是對此喜聞樂見。被釋放的幾人本就是堅定反董的青年義士,與他們有著一定的革/命交情。眼見幾人終於平安地被釋放,他們在高興之餘,亦警惕著其中是否有詐,並不敢與幾人接觸。
唯有崔頌第一時間去長安獄大門口接回荀攸,替他接風洗塵——董卓本就知道他與荀攸交好,他為荀攸接風的行為並不算出格。
倒是同樣被釋放、卻無人問津的許攸站在圜土邊上,嗤笑道:“不愧是清河名士,竟無懼於董太師的威赫,來接牢獄之徒,在下佩服,佩服。”
崔頌早從鐘繇那知道許攸對他的批判,不意外對方會將炮火對準他,隻當做沒聽到。正史上的許攸如何暫不評價,但他知道,許攸最後就是因為口舌之快與自滿被殺。
和崔頌一道來的鐘繇與剛出獄的荀攸同時皺眉,正待說些什麼,一人比他們更快地作出反應。
“這是自然。子琮璞玉渾金、俯仰無愧,欽慕者不知凡幾。如今‘真相大白’,荀君與許兄無罪釋放,我等便來為荀君接風洗塵……我見許兄獨自一人在此等候,想來是為許兄接風洗塵的人還未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