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到荊軻刺秦時,秦始皇因為拔不出劍而繞柱走的故事。
再強的武者,失去趁手的利器也會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十分的武力難以發揮出三分。
要在董卓的武器上動手腳還不被對方察覺,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最好的辦法是使劍身看上去毫無異常,但一劈就斷,使董卓難以察覺且無暇反應。
然而能讓金屬變脆的東西,崔頌隻知道一個液氮,這個時代卻並無提煉液氮的工藝。倒是可以重鑄一柄脆弱的劍,但這樣做會改變劍的重量,同樣不可行。
直到他們在排查在董卓身邊伺候的人時,發現為董卓養護兵器的士兵,與前一個被董卓與李儒枉殺的養護人交情甚篤,這才尋到了突破口。
惡行得惡果,正是“失道者,親戚畔之”。
董卓既死,王允作為勝利一方的領頭人,成為新的朝堂掌舵者。
皇帝年幼聰慧,對王允多有倚重。
賞賜如流水般進入王允的府邸,民間對王允的歌功頌德三日三夜不曾止歇。
眾人將王允比作古之明相,王允口道不敢,心中著實意氣奮發。
一日,王允請群臣宴,酒酣之際,左中郎蔡邕突然放下酒盞,喟然歎道:
“董卓本也是一代梟雄,可惜不聽吾等之言……”
王允在董卓的淫/威下憋屈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掀翻董卓,一舒心中的悶氣,如何聽得蔡邕這番喟歎?
他勃然變色,怒擲酒卮喝罵道:
“蔡伯喈,董卓殘暴不仁,如今自取滅亡,眾皆欣悅,你做此思懷模樣是何道理?”
蔡邕被此喝罵,酒醒了大半:“司徒息怒。董卓確實多行不義,死有餘辜。然,邕私下以為,董卓人傑也,過去的他予兵寬厚,禮賢下士,若董卓聽取群言,不行倒行逆施之事,或許能輔助君王……董卓雖有種種不是,到底於邕有提拔之恩,故如此感慨——邕隻略有歎惋罷了,並無他意。”
蔡邕專注學術,為人頗為較真。
他此言本是合情合理,卻戳中了王允的痛處。
說到底,王允能有如今的成就,還真要感謝董卓的“提拔之恩”。
若非董卓信眾,將朝中諸事交由他處理,他如何能暗中聯合群臣,將董卓置之於死地?
蔡邕這段自我剖析的話,在王允聽來便尤為刺耳。
與感念提拔之恩的蔡邕相比,借曲意逢迎董卓上位,又在董卓死後大肆慶祝的王允仿佛是個笑話。
“董卓蔑視天子、欺辱百姓、殘害忠良,天理難容!你不思天子之計、百姓之計,隻念著自己受到的好處,為一狗賊歎惋,你如何麵對天子,麵對大殿上枉死的忠烈,麵對苦不堪言的百姓?”
王允喝令守兵將蔡邕拿下,“蔡邕老夫,心懷異心,與董賊沆瀣一氣,我當誅之!”
守在堂門的衛兵猶豫了一瞬,還未有所動作,一人龍行虎步地邁入大堂,殺氣騰騰地往裡走:“某來遲一步——溫侯要拿下哪個賊人,吩咐我呂布一聲便是。”
來人正是呂布。
卻在此時,又有一人起身離席,凜聲道:
“王司徒此舉不妥,還望三思。”
王允黑沉著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起身製止他的,乃是不久前與他相談甚歡的戲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