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響動變成了死神發出的優雅序曲。徐喬刀子緊握胸前,縮在桌下大氣不出。
她抑製著呼吸,抑製著因恐懼狂舞的心跳,更強迫自己將眼淚吞下。
近了。
徐喬試著睜眼,瞬間又被頭頂炫目的燈逼得合上眼皮。
啪嗒。
他開了唱片機。
機器吱呀作響,音樂徐緩。
徐喬感覺他就在身邊,由於黑暗蒙蔽視線,她不確定他到底在哪個位置。唯一篤定的是,如果被他抓到,她會死。
徐喬神經緊繃至極點,整個人麵臨崩潰。
萬分緊張時,有鼻息噴灑側頸。
汗毛刷的倒立而起,徐喬不管不顧,握刀朝著身旁刺了過去。
啪!
手腕被一隻大手固住,他用力一擰,隻聽哢嚓聲,徐喬手腕脫臼,刀子順勢掉落腳邊。
“啊——!”徐喬痛苦尖叫,精致地五官猙獰扭曲,她用另外隻手重拿起刀,再次對著歹徒抓著自己的那隻胳膊狠狠刺去。
對方鬆了手,未來得及收回的利刃狠狠刺入徐喬血肉。
她哪敢有功夫去喊疼,捂著受傷的胳膊連滾帶爬向門口跑。
“哼。”歹徒喉嚨裡發出嘲音,陰騭的視線像獵鷹一樣緊追隨著她。
徐喬用了這輩子的力氣再逃生,連路摔倒幾次,又很快爬起繼續向前。
她從來不知道人的潛力能這麼大,腳不像是自己的腳,身體不像是自己的身體,撐到現在全憑著股勁兒,憑著股不甘。
徐喬從小溫順和善,她不爭不搶,待人知禮包容,此生唯一的願望是找個喜歡的人,平平凡凡過一生。
——不想死。
——不想死。
求生的呼喊在胸腔撕裂咆哮,徐喬慢慢睜開眼,望見的是一條亢長漆黑的道路。
無光,灰暗,宛如絕路。
她身上一軟,整個人摔落地麵。
下一秒,雙腳被人拉扯住,硬生生把她拖拽了回去。
徐喬十指扣著地麵,指甲裂開,沿路留下十道猙獰蜿蜒血痕。
歹徒扯著徐喬頭發將她抓起,手臂使力,惡狠狠將她的腦袋向牆壁上撞。
腦中轟然裂開。
徐喬全身失力,順著牆壁軟綿綿滑下。
她不甘墜落,抬手拉住他衣襟,慢慢收緊,最後隻拽下他風衣上的一顆紐扣。
“彆……彆殺我。”徐喬瞳孔放大,微小的火種還在徐徐燃燒,“我……我快結婚了,我的丈夫……丈夫再等我回去。”
“他沒了我會很難過的。”
眼淚混著血跡流入口鼻,徐喬喉嚨動動:“求求你,彆……殺我。”
他沒有說話,默然盯著她。
女人嬌小瘦弱,三日的折磨讓她變得狼狽不堪,與蒼白的臉色不符的是她的眼睛很亮,神采奕奕閃爍著光。
徐喬支撐著手腕爬起,雙手撐著牆壁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挪動。
歹徒在後麵跟著。
徐喬爬上階梯,搖搖晃晃撞開木門,夜風鑽了進來。
這裡是郊外,四麵是樹林,前麵是無人湖。歹徒宛如捕獵者,饒有興趣戲弄著無助掙紮的獵物。
徐喬向前跑了兩步,沒有猶豫,一頭紮入到冰冷的湖水裡。
涼月下的湖水激起千層瀲灩,很快又恢複安靜。
穿著黑色風衣的瘦高男人在湖麵站了會兒,之後重回身後廢棄破舊的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