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魚僵了僵, 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道:“師兄, 你把他們……”
藺無闕麵不改色地替她說下去了, “殺了。”
她梗著脖子,氣都不敢喘。
藺無闕看她僵硬著不說話,就勾唇笑了, 道:“怕什麼?動手的是我, 天打雷劈也輪不到你。”
藺無闕會說這話, 是因為曾經她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說過, 他記住了。
鐘魚怔了怔,隻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開起了玩笑,說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要劈我也躲不過了。”
反正走到這一步了,要死一起死吧。
藺無闕似乎對她的這個說法很滿意, 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他伸手把她拉過來,站穩了。
而柳寒移和洛卿卿兩人沉入海之後,洶湧狂暴的海麵就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鐘魚微訝,然後她就聽到藺無闕冷冷地說:“鑰匙在他們兩個身上,要不是扔他們下去, 底下的那座生吞活人的死牢就開不了。”
所以他這是給她解釋嗎?
鐘魚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藺無闕有點變了。但他的變化在哪裡,她好像也說不出來。
她隻好問他, 道:“師兄,那我們到這海底下麵,是要做什麼?”
不想藺無闕這次是真的回答她了,道:“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通通都徹底治好。再回去,然後我就把姓楊的都殺了。”
他那肅殺的語氣冷得滲人。
這話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
藺無闕跟青彥蒼山派有仇,那是肯定的了。
鐘魚被他握緊了手,死緊死緊那種。
藺無闕的眼角的餘光掠過翻騰的黑色浪濤,他的語氣變得陰柔,自言自語,道:“亡命天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後悔了嗎?不過你後悔也晚了,我不會放你走的,生死都得在一起。”
“你明白嗎?”他聲音溫柔得簡直令人心顫。
鐘魚此刻簡直是欲哭無淚,你都說得那麼明白了,我能不明白嗎?敢不明白嗎?
當然,藺無闕也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
他把話說完後,隨後便揮劍而下。
他那淩厲的劍光對準尚未平息下來的漩渦中心,狠狠地斬了下去,出現了一道幻陣的口子。
接著,藺無闕二話不說就帶著她跳進了未知危險的北冥海。
鐘魚一進北冥海,身體就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適。入了海後,漆黑的煞氣從四麵八方齊聚而來,她體內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撕扯著靈魂,疼得讓她頭痛眼花。
這感覺她很熟悉,就跟之前在魔界的時候一樣,很折磨。
藺無闕大概也察覺到了。
他就在她的眉心化了個鎮魂清咒,隨後就像是安撫一般,低頭親了她一下。
這個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舉動當然沒有讓鐘魚感覺好很多,不過就是稍稍轉移了注意力。
深海見不到底,身上又痛,她隻好閉上眼。她在心裡盤算著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把這陣瘋狂抽搐的疼痛給緩過去……
然而他們不知是觸碰到了什麼禁製,深海禁陣內掀起一陣無比劇烈的震動,再然後,她的頭一痛,就失去了意識了——
你妹。
…
等鐘魚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到了海底,不太雅觀地躺在一堆亂石裡。
說是不雅觀,倒不如說她像是被扔到這地方的,很狼狽,身上還纏著奇奇怪怪的黑色的海藻。
不過鐘魚知道自己也不是被扔到這裡的,因為藺無闕真的要扔她,開始的時候他就不會特意帶著她了。
她坐了起來,神色謹慎地看向四周,沒人,周圍什麼都沒有。
周圍黑沉沉的,像是烏雲密布的陰天。
她身在深海之中,幻境地特殊,而她修煉過的身體大抵也起了些保護作用,反正在這裡,沒有她所恐懼的溺亡窒息感。
鐘魚環顧四周,海不似海,倒像是另一番天地。而她所在的位置,像是海底裂穀的邊緣?
這是什麼鬼地方?
她艱難地爬了起來,目光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壓抑的顏色,尤其那深海暗流也是黑色的,一點都不賞心悅目。
她起來後,輕輕地走向巨大的亂石,試探性地喊了聲:“師兄?師兄你在嗎?”
沒有回應。
周圍也沒有任何人。
鐘魚連連喊了幾聲,也是這樣的結果。
漸漸地,孤身一人的她麵對著冷冰冰的巨石,清醒著就不得不接受一個悲催而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她落單了。
雖然她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麼事,但眼下著尷尬的局麵,就是明白告訴她,倒黴的她被迫跟藺無闕分開了!
沒錯。
事情的發展就是那麼離奇。
想她是被那麼可靠那麼牛掰的藺哥抱著下來的,居然也能分得開。
鐘魚慢慢地沉下臉來,忽然就陷入了沉思。
這被禁的北冥海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難怪她最開始聽這地方名的時候,心裡就覺得不安。
鐘魚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在內心慌亂中,調整心態。
她經常被藺魔鬼提著後頸去各個地方出生入死到現在,曆險經驗很豐富了,這沒什麼好處,就是心理素質特彆能扛。
所以她現在心裡還算是冷靜的,不慌,迷路了也在同一片地方跑不掉的。
找人,她去找人。
想到這裡,鐘魚想到了藺無闕給她的同鳴鏡。她正想找,結果摸遍了全身也沒有,不僅如此,她才發現身上除了黑色海藻,什麼東西都沒有,同鳴鏡早就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鐘魚心裡的情緒有點起伏了,她不耐煩地想把身上亂七八糟的海藻都扯下來,結果她怎麼都沒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