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一同掉到了祭台下麵。
鐘魚拉著他不鬆手, 那感覺比自己單槍匹馬在這下麵亂走要好多了。因為她能明顯地感覺得到,離他越近,周圍那股刀刮著似的冷風,就沒那麼厲害。
可能是被他擋著了。
她看到了祭台那團彌漫著黑色煞氣的東西, 小聲問道:“藺哥, 這裡是不是有機關啊?我直接去把那塊黑東西拿走嗎?”
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重要的是, 她覺得那東西有隱藏攻擊力, 自己這麼貿然去拿, 可能拿不了。
他瞥了她一眼,聲音似乎有點陰鬱不耐, 冷漠地命令道:“不然呢?快去挖了它。”
鐘魚沒動靜。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肚子裡的小九九, 勾唇抿出一絲冷笑, 故意壓低了聲音, 道:“你動作不快點,它就反過來要你的命了。知道這種魔物暴動時,最喜歡怎麼吃人吞骨嗎?”
吃人吞骨。
鐘魚麵色微微發白,但那魔鬼沒有半點憐惜的意思,反而是冷酷無情地將她的手給扒拉下來。
他殘酷地說道:“你隻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動作再慢點,等有人發現,你就不用想活著離開了。”
話音一落, 他揮手就震開一條道,意思讓她快點滾過去把祭台中央那個東西給弄走。
弱小的鐘魚毫無退路可言。
她咬緊牙關,沒辦法,時間緊迫, 心裡沒底也隻能過去了。
鐘魚往祭台中心走,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窒悶很不舒服,像是有東西要將她整個刺穿了一樣,多半是中心散發出來的陣壓在抵禦她這個入侵者。
所以她沿著他弄出來的道路,一步不差地往裡麵走,她始終凝著一股勁,隨時準備要打。
鐘魚到了祭台的最中心,她本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實際情況比她想象得要糟多了。
她一到邊緣,一股迅猛的寒氣就瞬間攻向她,那感覺跟她剛來的時候一樣,就像是要直接把她凍成冰棍!
鐘魚迅速地凝了護身靈力,這才不讓自己這個人被凍結成冰。
不過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她才算是清清楚楚地認識到了現實,那就是這地方會越來越危險,她必須得速戰速決!
這麼想後,鐘魚就片刻都不敢耽誤了,趁時機正好,自己還能造作,趕緊把那東西弄出來。
她立刻就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全神貫注,她不計一切代價都要完成任務!
鐘魚一鼓作氣,靠近那團散發著濃烈的黑魔氣的東西,她的身體被一把把隱形的刀刃刺得一陣陣發痛。
她看那東西無害地躺在那裡,感覺就像是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她閉了閉眼,就伸手就去拿了!
不過她開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剛碰到它,結果它在那一瞬間改變了黏糊糊的屬性,就像變成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寒刀,她一碰到它,她的手掌立刻就染滿了血!
鐘魚痛得差點暈過去,臉色瞬間蒼白如鬼。仿佛是有東西順著她的掌心竄上了身體,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她整隻手都黑了。
這特麼是個什麼鬼東西啊啊!
內心是這麼瘋狂地排斥,但她也不能鬆手,因為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她一定要把這東西給挖出來。
周圍暗流洶湧,祭台隱隱也有崩裂的跡象。
鐘魚用儘了吃奶的力氣,也不管自己的手是不是血淋淋了,她拚儘全力就將魔氣淩厲的東西挖了出來!
在把這東西弄出來的那一刻,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祭台像是失去了支撐力,驟然塌了。
而更可怕的是,鐘魚抱著這團黑東西,像是飄散的蒲公英,整體瞬間飛離了。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關鍵是,這玩意分散開,根本沒有蒲公英花瓣那麼溫和柔軟。
它簡直就像是一把一把黑色的匕首,一刀刀刺入她的身體!鐘魚猝不及防,嘴裡一口血差點就咳了出來。
祭台要塌,可她根本無力估計其他,眼看自己就要陷下去要被埋了,心中大驚。
然而在她被活埋砸死之前,她就被一道力量猛地拉了起來。
鐘魚看到他出手了,心裡頓時是感動又狂喜,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她激動道:“藺哥!”
結果她剛把話說出口,嘴裡那口老血沒能忍住,就吐出來了。
不過在她控製不住自己繼續要喋血的時候,她的嘴就被他給捂住了。
憋住口的鐘魚:?!
他身影也隱約有分裂之兆,冷冷道:“忍著。再吐血,你很快就把五臟六腑也吐出來了。”
???
這麼血腥恐怖的嗎!
鐘魚嚇得立刻把嘴閉死了,甭管痛不痛,說什麼她都不肯吐一絲血了!
他們順勢離開,而接著,那祭台果然就如他所說的,崩塌了。
不僅如此,這北冥海也像是受到了強烈的波及,深層幻境乍然破碎,那些玄色棱柱也支撐不住了,所有的一切都崩潰了。
北冥海這片禁地,可能要完蛋了。
鐘魚忍著劇痛被帶走,她在心裡分心地想著,她挖出來的東西,可能要把這片海給毀了。
毀是肯定毀了。
海裡那些被封印鎮壓的煞氣,瞬間被解放了。那就像是玻璃瓶破碎了,那裡麵都藏不住了,而那些被玄門百家扔在北冥海什麼臟的、壞的、邪的東西全部爭先恐後地逃了出來。
天地大亂。
…
鐘魚最後被帶離了北冥海。其實祭台塌方之後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因為她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人已經不在北冥海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神色略略迷茫地環顧著四周——
這似乎是一處地宮,牆角處那盞破爛得不成樣子的螢火燈還在,光線昏昏暗暗的,這地方幽閉而陰暗。
鐘魚躺了好久沒動,身體裡那陣被刀刮的疼痛還在,還沒緩過去。
她閉上了眼,安靜地療傷。
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一陣優雅而緩慢的腳步聲,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鐘魚正要睜開眼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額頭一涼,那人的掌心是涼的。他的手輕輕地放在她頭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舒適感。
她額頭好像是發燙,可能是有點發燒了。
她慢慢睜開眼,然後就看到了藺無闕。他那張高山冰川那般高冷清俊的容顏,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清冷,神秘。
她看到他的時候,神色稍稍呆滯,閉眼再睜開,看清楚後,然後驟然變色。
藺無闕!!
鐘魚嚇得臉色瞬間發白,瞬間就蹦了起來,睜大雙眼,結巴道:“你!你你!”
怎麼會是藺無闕?!
難道藺哥嫌麻煩,半路把她扔了?這可真的要命了,她這會兒落到男主手裡,怎麼可能會有活路!
藺無闕目光涼薄地看她,伸手把縮到牆角的她,無情地給拉回來。
鐘魚簡直要嚇死了,此刻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尖聲叫道:“你想要做什麼?不管你信不信,原來對你做的那些事不是我乾的!我不愛你,一點都沒有,更沒有破壞你和洛卿卿的意思,我不愛你,我沒有糾纏你的意思,我放棄了!我不愛你!真的不愛!”
彆衝動殺人啊你!
藺無闕看她麵色慘白如紙,抖著嗓子說著亂七八糟的話,大概是覺得有趣,他緩緩地勾起唇角,笑了。
他還是把她拉了過來,不輕不重地掐住了她的下巴,他的語氣似乎也有點疑惑,卻又玩味地笑道:“不愛我了?”
鐘魚驚魂不定地看著他。
他冰涼的手指劃過她頸脖上的動脈,盯著青色的血管看,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笑著繼續問:“怎麼不愛了?說說。”
鐘魚沒被他勾心攝魂的笑容殺到,反而是越看越心驚,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就怕他這一刻臉上笑眯眯,下一刻就動手把她脖子給擰斷。
鐘魚呼吸停滯,但她想象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因為他手掐著她的下巴,不過是再曖昧地摸了下她的脖子,就也沒有彆的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