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魚淪陷得很徹底,簡直就是一條廢魚,沉浸在魚塘裡不可自拔。
然而她把魔界當成舊地大本營毫無心理壓力,彆人就不是了,就比如說,被迫墮入魔窟的柳寒移簡直苦不堪言。
他發現了,自己根本不是什麼人肉盾,而是被藺無闕那神經病隨手抓來當苦力的。
柳寒移終日神情陰沉,卻仍是敢怒不敢言。
誰叫他打不過藺無闕呢。
心有不忿是不忿,但柳寒移動手做起事來,並沒有半分的懈怠。
尤其是祛除魔宮陰重的煞氣,他處理得特彆認真。他不知道藺無闕想要做什麼,但他感覺得到,命令他去做這些事,多半跟鐘魚有關。
事實上也是如此。
鐘魚那破身體還在恢複階段,為入魔做準備,她必須要先把哪哪都是問題的魂魄給養好。
藺無闕特地去北冥海把淬魔鼎弄來,再把鐘魚帶到魔界來,最終也是為了這個。
身體質特殊隨時可能會保不住命的鐘魚想要長命百歲,並不容易,藺無闕也隻能通過這個方式來達到目的。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他試過給鐘魚進補各種各樣的天地靈寶,效果甚微,隻能替她吊住命,保住魂魄而已。
被關愛已久的鐘魚後知後覺。
她慢慢地,也就發現了藺無闕從前那些慘無人道的所作所為,以及那些黑暗料理,其實都是他的‘用心良苦’。
鐘魚表情很複雜,艱難地問藺無闕:“所以之前你喂我吃的東西,全都是真的補品?”
藺無闕理所當然,道:“不然你以為什麼?”
他伸手把她的亂發撩到耳後,慢騰騰地說道:“我本以為把你這身體修好不會太難,但事實上,我是太高看你了。月冥花、血蜈、聖靈元種通通砸到你身上,都不行,你竟一點都不受用。”
說著,他就冷笑著掐了一把她的臉蛋,無情諷刺:“連肉都不長。”
嗬嗬嗬。
真是對不起了呢,為了我這個骨骼清奇的鐵飯桶,浪費了那麼多的珍奇寶貝。
鐘魚吃下去那麼多東西,真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弄這些花裡胡哨的,還不如一次雲駕車來得更刺激、更有用一點。
當然這種極速雲駕車也很危險就是了。
魔界精致依舊不好,不過故地重遊,鐘魚心境自然也不同了。
不過待在魔宮,她就想到了彆的事。
鐘魚想到了妖王,麵色微凝,就問藺無闕:“對了,師兄……藺掌門他怎麼回事啊?”
其實這件事她早就想問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這個世界的妖王為什麼會換了個人?
而且在那之後,夜刹去哪了?
藺無闕目光淡淡地看向她,不語。
這肯定就是有內有隱情了。鐘魚就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做的?”
除此之外,她也真想不到彆的了。
“不是。”藺無闕淡淡地說道:“他自己弄的。”
鐘魚不信。
可她不信也不能怎麼樣,畢竟藺無闕不說也沒辦法,而且就算她問不出來,也猜得到一二。
藺無闕估計是用了什麼辦法把夜刹的魂魄弄出來了,今生的妖王沒有被他召喚重生的機會,應該是隻剩一具死透了的空殼子。
而正好,被擠走藺師兄即是藺掌門,不知發生了什麼意外,反正他最後就陰差陽錯地借了妖王的身體重生了。
這也就成了另一個意外了。
意外生意外,然後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
不過現在鐘魚心裡更關心的是夜刹那二貨,就問他:“那夜刹呢?”
藺無闕皺了皺眉,麵無表情:“死了。”
鐘魚一愣,頓時道:“不可能!”
他涼涼地看她,不冷不熱地扯出了一抹笑容,道:“怎麼不可能?還記得他?”
隱隱感覺到不妙的鐘魚立刻就不敢說話。
不過她閉上嘴不開口問,不代表作罷了,她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藺無闕沉吟了片刻,大概是不喜歡她這樣看他,麵色冷漠而寡淡,隨後他又擰了擰眉。
鐘魚撒嬌賣萌,拉了拉他的衣袖。
藺無闕揉了揉了太陽穴,像是不太想回憶那樣,語氣有點不愉地說道:“沒死透。我順便把他也帶回來了,不過隻剩一縷殘魂很難活,加上一開始吃錯了東西,所以有點毒有點蠢……”
話還沒說完。
隻見有一團雪球向他們撲了過來,不過在它砸過來之前,藺無闕麵上什麼溫度都沒有,他冷冷地隨手一揮,給它拍到了一邊。
已經有點見怪不怪的鐘魚:“……”
真的好絕情一男人。
被拍到地上的雪鴞憤怒地叫了一聲,本來它就是來邀功的,沒想到會被如此對待,氣得渾身抖毛。
結果抖完了之後,發現沒人理它,呆了一會兒。
最後,它就自己爬起來,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驕傲自持地飛到鐘魚的身邊了——
藺無闕滿麵的冷漠無情,依舊是看都懶得看它一眼。
鐘魚愣了愣,看看雪鴞,看看藺無闕,這畫麵有種微妙的熟悉感。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她有點尷尬地看向藺無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比較好,道:“這,這個它……”
藺無闕直接而粗暴地解讀了她的意思,並且風輕雲淡地下了定論,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鐘魚:!!
她哈哈大笑起來:“噗。夜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變成這樣了啊?不可一世的妖王大人,你不是頂天立地的妖界一霸嗎?”
鐘魚把炸了毛的雪鴞抱了過來,又好笑又同情地把它揉著毛。
藺無闕看她高興笑得很開心,陰沉的麵色就變得好看一些,他目光溫涼地看了眼想要狠狠啄鐘魚手背的雪鴞,隻那麼一眼,就震懾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