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提醒說:“她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也就是你的母親。”
陳雩驚訝,小十七怎麼還敢這麼說話?
似乎明白陳雩所想,小十七接著說:“忘了告訴你,我們可以通過腦電波溝通。”
陳雩“嗯”了一聲,就繼續看著眼前的女人。
通紅的眼睛,焦急的神情,還沒有從驚嚇緩過來不停顫抖的手,觸碰自己時小心翼翼的溫柔。
“媽……媽?”這兩個音,他發得很生澀。
女人怔住了。
稍時,一滴眼淚從眼角掉了出來。
“哎,媽媽在。”輕柔地摸了摸陳雩的頭,女人快速擦了下眼睛,又讓陳雩重新躺下,“我去叫醫生,很快就回來。”
陳雩兩手拽著被角,被子蓋到下巴,很乖,“好的。”
目送女人離開,陳雩才問小十七,“這具身體,是怎麼死的?”
“打架,被打了頭。”
小十七說:“我現在把原主的記憶給你,會有點疼,忍耐一下。”
話音落下的瞬間,陳雩就覺得有誰拿著一柄錘子,在不停地砸他的腦袋,很疼,快疼死了。
劇烈的疼痛感持續了十秒,度秒如年,緩和下來時,陳雩已經將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跡。
小十七:“你還好嗎?”
陳雩麵色慘白,大汗淋漓,搖了搖頭。
“那你看看關於你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吧。”小十七說,“我暫時先下線了,有事隻要在大腦裡叫‘小十七’,我就會出現。”
陳雩應了一聲,順著走馬燈似的回憶,看完了這具身體,跟他同名同姓男生的短暫的一生。
九分相似的長相,一樣的父母離異,一樣的被母親撫養,不同的是,原主的母親並沒有再嫁,而是一個人扛起了所有,她十年沒有出來工作,學曆又不高,找不到工作的情況下,她隻能送外賣。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環境,她一天跑十幾個小時,一個月才休一天,可是,他們母子的關係並不好。
母親忙得腳不沾地,在原主刻意的躲避下,他們一周七天,七天都碰不到麵。
原主誤會母親並不是真心想撫養他。
畢竟那件事,讓他們丟儘顏麵。
父親因此鬨離婚,離婚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城市,唯恐再跟他扯上關係。
原主自己也墮落了,成為老師眼裡的刺頭,打架、曠課,家常便飯,成績更是慘不忍睹。
陳雩把這些記憶看完,卻非常羨慕這個世界的陳雩。
他有一個那麼疼愛他的母親。
有一份那麼值得珍惜的親情。
側過身,蜷縮著身體,陳雩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輕聲說:謝謝你,我會連同你的份,努力活下去。也請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待媽媽,孝順她,彌補她,成為她的驕傲。
—
從原主記憶裡,陳雩了解明天學校有一場考試,主要目的是檢測學生暑假兩個月的學習成果。
小十七叮囑他,要參加考試。
陳雩本來也會參加。
陳雩喜歡讀書,喜歡課本的書香,喜歡文字,喜歡數字,喜歡各種符號,他隻有學習時,才會快樂。而在看到考試成績的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刻。
他從來不會漏掉任何一場考試。
書世界的學校、課本、試題是什麼樣的,他不知道,但他已經高三了,而原主才剛剛高二,他有信心能考好。
“小魚,你真的要去學校嗎?”媽媽不讚同地看著陳雩,“萬一路上有個頭疼腦熱,怎麼辦?”
陳雩望著真心關心自己的母親,“我沒事的。”
他移開眼睛,又小聲說:“這次,我會考出好成績來。”
媽媽愣了下,又笑了,眼底閃著淚花,她踮起腳,輕輕地摸了下陳雩的頭,“好,加油。”
帶著母親的這份祝福,陳雩信心十足地出門了。
然後信心十足,抱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決心,帶好鉛筆、尺子、橡皮、黑色簽字筆走進考場。
原主的成績吊車尾,勉勉強強擠進倒數第10名,所在的考場,也是最後一個。
暑假兩個月,有些成績好的學生都玩瘋了,更彆說成績本來就是倒數的學渣們,這一教室的學渣聚在一起,那就是菜市場,大家在玩,在鬨,唯獨沒有人翻翻書,複習一下。
偏偏考場裡出了一個異類——陳雩兩耳不聞窗外事在複習。
“天啊,那是陳雩?”
“原來腦袋被開瓢,還能把人開成好學生?”
“陳雩這是不準備當校霸,想轉行當學霸了?”
電扇下,學生嘰嘰喳喳,一部分好奇地討論陳雩,聲音傳到陳雩這裡,陳雩轉過頭。
是高一同班的同學啊,陳雩想著,試著露出一抹友好的笑。
同學:“!”
哇,這皮笑肉不笑的,好可怕!
閉嘴消聲,排排坐,乖得不行。
陳雩:???
陳雩等了會,大家都沒看他,他繃緊的肌肉,放鬆下來,又擦了下額頭的汗,繼續投入複習。
原主是個高冷的人,獨來獨往,幾乎不跟人打交道,根本沒有朋友,這樣也方便了陳雩。
陳雩是個社交恐懼。
複習到預備鈴響,陳雩把書放到教室外,然後背脊挺直的坐好。
監考老師很快開始發卷子。
陳雩拿到卷子的瞬間,心底一朵朵小花爭相盛開——太簡單了,滿分穩了。
正當陳雩提筆,帶著百分之百的信心要落下第一個字的時候——
小十七:“親親,這邊友情提醒您,您單科最高隻能考30分哦。”
“啪嗒”一聲。
陳雩的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