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愛女人的孩子,享受最好的資源,最優秀的教育,卻爛泥扶不上牆,所以,他需要我。”
嘴角掀起一抹嘲諷,謝朗突然笑了,“不過我才沒那麼聽話,我就喜歡跟他對著乾,踩他底線,觸他逆鱗。
都是因為他,每個人才變得不幸。
後來,我半夜拎著刀,站在他最愛的女人麵前,把她嚇到,我爸大罵我是瘋子,就被趕出來了。”
陳雩呼吸一怔,心臟驟縮。
疼得厲害。
謝朗閉上眼睛,又記起那些他無論如何都想忘記的事。
他一度很怕睡著,夢魘一直與他朝夕相伴,他睡著,就會跑出來,噩夢不斷。
一會是母親歇斯底裡的怒吼“為什麼出事的不是你,死的人不是你,我寧願沒生下你”
一會變成女人惡毒無比的耳語“又有人因為你出事了,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墜入深淵。
無處躲藏。
他無法呼吸,生不如死。
他用最鋒利的刀劃開自己手腕,鮮血流出來的瞬間,忽然感到輕鬆了,前所未有。
不疼,一點也不疼。
他甚至很清醒,清晰的感到體溫流失,呼吸衰竭,死亡即將到來。
他放鬆的微笑,等待解脫。
陳雩動了,來到謝朗麵前,輕輕擁抱他,隻堅定說了一句,“你不是瘋子。”
所有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
他也不知道怎麼說。
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能懂原主,能和原主共鳴,是因為和原主共享記憶,相當於經曆原主所經曆的每一件事。
但他沒有真正經曆謝朗所經曆的,看他所看、聽他所聽的,無法感同身受的安慰。
他隻是覺得,很難過。
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生疼。
謝朗輕描淡寫的話語裡,省略了很多事,一字一句去深究謝朗那些話,能還原出來的真相,已經令人遍體生寒。
他當初又是抱著怎麼樣的決心,往自己手腕劃下那麼深的一刀
而且隻有一刀。
致命。
陳雩更緊的擁抱謝朗,相信擁抱能傳遞力量。
謝朗沒再開口,隻是靠著陳雩,感受陳雩給與的那份溫暖,和這份無聲的安慰。
傍晚五點,陳雩和謝朗從床上起來。
一個下午,他們誰也沒睡著。
客廳裡,季明安正在玩遊戲,聽見聲音,偏頭,“醒了”
按下暫停,又對謝朗說“翻譯我給你搞定了,我翻了三分之一,剩下交給我們學校一位學霸,他是真牛逼,兩小時就搞定,我檢查過,非常完美。”
摸了摸下巴,“不過,他應該讓男朋友幫忙了。”
陳雩問“你怎麼知道”
“當然,他們天天形影不離,連洗手間都一起去,跟連體嬰似的,宿舍都住一間,我找學霸的時候,他男朋友肯定也在。”季明安看著陳雩笑,“說起來,他們跟你和謝朗情況還挺像,狂熱的c粉喊他們雙炸,你跟謝朗也有c名,王炸,這都這麼相像,而且你跟謝朗也天天粘著”
什麼c粉,什麼王炸,陳雩完全不懂。
“王炸,那是什麼”
“一種牌型。”謝朗從冰箱裡拿了啤酒回來,給季明安丟一罐,又警告地瞪他一眼。
陳雩腦筋還沒轉過來,牌型那他跟謝朗為什麼被叫“王炸”
喝了口溫水,陳雩想起什麼,差點沒把水噴出來,但嗆的咳個不停。
謝朗抬手,輕拍他背脊。
“等等”
陳雩詫異,“你說,他們住同一間宿舍”
季明安摸出煙,放在鼻子下聞,“啊,我忘記說了,他們都是男生。”
陳雩這下震驚的眼睛都睜圓了。
謝朗晃了晃啤酒,垂眸,“你排斥”
陳雩搖頭,“不是,我隻是驚訝。”
他斟酌言辭,很正式,“不管喜歡誰,喜歡的是男生還是女生,這份喜歡,都應該得到尊重。”
謝朗嘴角彎起弧度,嗓音溫和,“小魚三觀很正。”
季明安也說“不錯哦。”
陳雩不好意地低下頭,腳尖在地上點點。
季明安把待機的電腦還給謝朗,“你自己再看看,避免出錯被扣錢。”
謝朗喝完酒,空罐一個拋物線準確落進垃圾桶,說“謝了。”
“不客氣,畢竟今天你生日。”
季明安盤著腿,手肘撐在左腳膝蓋,托著腮,“生日快樂啊,謝朗。”
謝朗看了他一眼。
季明安回以微笑,從沙發跳下來,“晚上幫你開生日arty,18歲了,要正式一點。”
他看陳雩,邀請“一起來呀。”
“我”
陳雩有點為難。
今天是周六,他得去兼職。
他明天已經請假了,而且現在臨時請假,餐廳會找不到替代的人,很不好。
最後還是說“抱歉。”
“你有什麼事”
謝朗一目十行檢查完,沒改動分毫,保存好,把電源一關,轉頭看陳雩,等他回答。
陳雩沒瞞著,“我有兼職。”
謝朗問“那幾點結束”
“九點。”
謝朗一錘定音,“那就九點再開始。”
他朝陳雩笑,掌心按在他頭上,蹭兩下軟軟的頭發,“我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