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環境中很容易讓人感覺不安, 更彆說周圍還有那麼多巫術的痕跡,董征被香包的味道熏得頭暈眼花,他找到了一把鑰匙, 打開了一扇上鎖的門, 正如他所料,房間中放著一個人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屍體應該是兩個失蹤居民中的一個, 他左手消失不見, 顯然被拿走做了祭品。
事到如今,董征差不多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弗迪南德難以接受喪子的事實,請來巫術師希望能夠複活喬治, 在得知需要九個祭品後,派出貼身男仆進行了殺戮。
房間中屍臭難忍,董征很快便退了出去,他走到走廊儘頭,突然發現對麵房間的門正虛掩著, 微弱的光和細碎的響動從中傳出。
董征眯了下眼睛, 他直接推門進去,一個男人正悶頭在雜物堆中翻找, 聽見有人進來,他立刻直起身,一手拿著手電, 另一隻手上, 握著一把槍。
正是每天晚上都會偷摸出門的菲克斯。
“我真沒想到你能追到這兒來。”見來人是董征, 菲克斯眉頭緊緊皺起,很快又鬆開。
董征:“很顯然,你的那些小把戲已經瞞不住我了。”
菲克斯點點頭,下一瞬,他盯著董征,麵色驟然狠厲,舉起了手中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董征。
這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眼看子彈就要從槍口射出,時間,卻在此時此刻凍結了。
一個麵板出現在了董征麵前,給了他兩個選擇。
【開槍還擊】
【原地不動】
十秒鐘的倒計時一秒一秒地走著,留給董征選擇的時間隻有這短短的十秒。
是舉起手中的槍還擊進行自衛,還是原地不動,任由那子彈射過來?
在倒計時還剩下四秒時,董征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選擇了【原地不動】。
火光從槍口迸出,子彈飛射出來,後坐力讓菲克斯身體震顫,他藍色的雙眼緊緊盯著董征,在黑暗中隱匿著不為人知的情緒。
董征沒有動。
子彈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去,帶出的勁風仿佛要將皮膚割傷,下一瞬,它擊中了在董征身後、正偷偷舉槍想要偷襲的貼身男仆。
身體的控製權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董征回過頭,男仆捂著中彈的肩膀,正痛苦地在地上哀嚎。
菲克斯換成了雙手持槍,他一步步地靠近男仆,最終在董征麵前不遠處停住腳步,冷聲道:
“很遺憾西裡爾先生,你已經被逮捕了。”
……
六輛警車停在外麵,閃爍的警燈比路燈耀眼了不知道多少倍,警察們從地下室中搜出了三具屍體和一共八隻左手,早就埋伏在彆墅附近的他們一聽到槍聲,便行動起來,逮捕了弗迪南德、蒙斯、貼身男仆、還有那個巫術師。
董征和菲克斯一起站在院子裡,看警察們進進出出這棟華麗的彆墅,搬運出屍體,默默鬆了口氣。
菲克斯叼著一支煙,吞雲吐霧,他也給了董征一支,問:“抽不抽?”
董征沒有拒絕,但他隻是咬在唇間,並未點燃。
“結束了吧。”
“嗯。”菲克斯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圈,疲憊地捏捏眉心,低聲歎道,“總算結束了。”
男仆西裡爾早就懷疑有人趁他不注意時潛入過地下室,他故意和巫術師裝作離開,實則又偷偷返了回來,帶著手槍,隨時準備擊斃那個不知好歹的闖入者,把他的左手用作最後的祭品。
隻可惜,今天晚上偷偷潛入地下室的,並不止董征獨自一人。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身份的?”菲克斯問道。
“其實我最開始以為你是那個殺人犯,畢竟每天都半夜偷偷摸摸出門,回來的時候帶那麼多肉,實在太詭異了。”董征微微笑道,“弄得我最開始幾天都沒敢吃你做的肉湯。”
菲克斯也笑了:“可那真的是馬肉。”
董征想了想,道:“還記得下雨那天嗎,你受了刀傷渾身濕透地回家,還騙我是在外麵不小心摔了一跤,給你處理傷口時我發現你身上有很多傷疤,而且時間都挺久了,顯然你曾經乾過刀尖上舔血的事情,還持續了不斷的時間。”
“而我又沒有發現紋身或者洗去紋身的痕跡,雖然這也不能直接說明什麼,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可能是雇傭兵,殺手之類的可能性。”
“你受傷的那天晚上,並沒有人死去,而昨天在追悼會上我發現男仆右手上有傷,所以就非常順理成章的有了一種猜測——那天晚上你其實阻止了一場凶殺,在和凶手的鬥爭過程中,你們兩個都傷到了彼此。
“而車禍發生的那天,你麵對屍體時的表現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人,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在透漏自己不想和警察有交集的意思,很容易讓人誤認為你是因為害怕被發現,才不肯報警。
“其實你隻不過怕和警察過多接觸暴露你的暗線身份罷了,又或者說……你一直在房子裡偷偷觀察,會不會有人把屍體帶走。
“加上根據米德太太透露的,你在這裡住了七八年了,沒理由直到現在才突然開始瘋狂殺人。”
“而且還有一點非常重要。”董征示意菲克斯把手伸過來,指著他食指和拇指指根之間的一層繭子,道:“這種地方很少會磨出來繭子,我所知道的就隻有一種情況,長時間握槍產生的槍繭。如果是殺人犯的話,也不可能用那麼長時間的槍。”
“你之前說不讓我去地下室,是因為那裡裝著你和警方聯絡的儀器和這些年來收集的線索吧,雨夜受傷之後你第一時間就去地下室,就是去傳達你成功阻止了一場凶殺,斷定凶手是男仆的消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