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一直在睡,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表現,維克多皺著眉頭盯著字跡看了數秒,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麼正在鬆動,某種印刻在靈魂中的記憶努力想要掙脫束縛。
他抬起手,將霧氣全盤擦去了。
·
汪雀放下畫筆。
畫布上是一副未完成的作品,能看出天台和夕陽的大概輪廓,她將筆放進水桶,顏色很快在水中蔓延開,汪雀站起身,在放下布罩,伸了個懶腰,站到窗邊。
高考結束的假期,她在這家美術館應聘了暑期工作,以便接觸到更多的優秀畫作,這裡經常作為各種商業畫展的場地,汪雀也因此意外結識了富家少爺董臨海,兩人之後又在社交軟件上有不少的交流。
董臨海鼓勵她繼續把那些場景畫出來,汪雀時至今日還是第一次遇見能如此和自己產生共鳴的同齡人,大受鼓舞。
“喵~”
汪雀驟然轉過頭,小畫室的門沒有關嚴,一隻貓的身影出現在門縫中,那是隻非常純正的白色田園貓,琥珀色的眼睛望著她,仿佛邀請般,又輕輕喵了一聲。
“小貓?”
汪雀離開窗邊,她剛走過去拉開門,貓便跑了出去,汪雀追著它,白貓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確定汪雀能夠跟上,就這樣等汪雀回過神時,她已經被帶到了一條長長的畫廊上了。
她逐漸停住腳步,白貓也停在原地等待著她,兩邊牆壁上掛著的都是汪雀沒有見過的畫,美術館裡竟然還有這些藏品嗎?她不知道。
走廊的儘頭,是一幅巨型的畫像,畫中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她低著頭雙眼緊閉,兩手交握抵在唇邊,似在虔誠地禱告,她長發束成麻花狀垂落身後,穿著深藍色的衣裙,裙擺和袖口處繡著銀白色的紋路,無論是衣料還是皮膚的質感,都細膩真實得根本不像是一幅畫。
汪雀被吸引住了,她走到這幅畫像前,那等身大小的少女像猶如有魔力一般,讓她心中沒由得感到熟悉和親切。
她沒有注意到白貓已經不知不覺地離開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汪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這幅足以以假亂真的畫。
就在她指尖觸碰到畫布的那刻,畫中的少女眼睫輕顫,隨即她睜開眼,抬起頭望著麵前臉上驟然浮上驚恐之色的汪雀,道:
“該醒醒了。”
“什麼?”汪雀聽到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說該醒醒了。”少女伸出手,那隻手竟奇跡般地突破了畫布的限製,碰到了汪雀,於是汪雀被她拉著上前了一步,那被握著的手直接沒入了畫布中,成為了畫中的一部分。
“這種程度的夢境對經常和我接觸的你來說,應該很容易破解吧。”
少女在汪雀麵前打了個響指,於是畫廊的牆壁,天花板的吊燈,旁邊的畫像……全都頃刻間模糊起來。
“醒醒吧,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汪雀睜開了雙眼。
列車行駛的隆隆聲單調地在耳邊反複,車窗外是扭曲的光影,似每一瞬的景物都在發生劇烈的變化,叫人根本無法辨認出究竟是什麼,她正枕在董臨海的肩頭,少年沉沉睡著,白貓維克多趴在中間的小桌上蜷成一團,雙眼緊閉,身體隨著呼吸還還起伏。
蘿洇坐在她對麵,正托腮望著外麵,見汪雀醒了,她放下手,笑道:“你醒了。”
汪雀點點頭,夢境消失,她已經回想起了全部,在積攢到足夠的積分獲得車票後,餛飩分裂者小隊便乘坐列車離開了巨樹之巔,前往下一區域,而在兩個區域之間,要經過一個特殊的地方,名叫做“記憶回廊”。
隻要從中通過,便標誌著從外圍進入純白地界的中心,真正由皇後所統治的地方了。
過道的另一邊,崔左荊和董征相互依靠著仰座椅上沉睡,而夏瓊雲和藺航之在他們前麵的一排,也都正陷入記憶回廊帶給他們的夢境中。
那是一場虛幻的現實,在那個世界中,沒有不幸,沒有死亡,沒有日複一日的鬥爭,他們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安寧地生活在現實世界,逐漸溺死在虛假的美好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回家,下午兩點出發晚上十點半才到家,坐了半天的車快要累死了,更新有點少,明天爭取補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