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問他去,不過狗子是個聰明人,應該會明白的。”
傅哲失笑:“你又給彆人起奇怪的外號。”
“他可不就是嘛,整天繞在你身邊就和隻大狗一樣。至於奴隸感……估計他很難改掉了,畢竟在他所在的盒子裡,他就是作為奴隸出生的,從小就被灌輸那些概念。其實我都沒想到你會在意這點,奴隸主人什麼的明明很帶感啊,你就當成每天都是角色扮演,多好。”
傅哲哭笑不得,不過崔左荊的話的確給他引明了方向,他之前一直氣惱於柯爾柏洛斯還在將自己定位為奴隸,卻不曾想他除了三番兩次要求柯爾伯洛斯不要叫主人之外,就沒教過對方正常的相處模式應該是怎樣的。
崔左荊注視著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有戲,傅哲從來不是會鑽牛角尖的人,他隻不過比較認真罷了,做什麼都想要弄得清清楚楚。
傅哲正思索著,突然聽到了董征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傅哲抬起頭,剛剛入夢的董征就站在不遠處,目光從崔左荊和他之間緩緩移動,眼神高深莫測起來,最終定格在他還放在崔左荊後背的手上。
傅哲趕忙將手鬆開,解釋道:“我們在——”
崔左荊卻故意笑道:“對,你是多餘的,乾嘛打擾我倆。”
嘴上這樣說著,他還是從傅哲腿上下來了,將仰在椅背上的傅哲拽起來,認真道:“雖然我也挺想有個人能陪著你的,但感情的事情可不能湊合,無論你最後做了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董征和崔左荊去Xll區找艾倫玩去了,傅哲便回到臥室準備休息,他躺在床上閉著眼,腦子裡仍然是崔左荊給他說的那些話。
這是柯爾柏洛斯走的第四天,已經習慣了另一個人的陪伴和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驟然回到以前的樣子,說不難受都是假話。
他現在在哪裡?情況怎麼樣?維克多說柯爾柏洛斯走的時候幾乎什麼行李都沒帶,他一直生活在盒子和古堡中,能適應現在獨自在純白地界流浪的生活嗎?
傅哲不得不承認,柯爾柏洛斯已經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個位置,他會不自覺地思念,也在他身上留有絲絲縷縷的牽掛。
“……傅先生。”似乎有人在叫他。
“傅先生,很抱歉,但是我仍然要告訴您,我已經找到了我真正追尋的主人。”
眼前一片迷蒙,柯爾柏洛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遙遠得像是無法觸及,傅哲用力去看,終於勉強看清了不遠處的男人,在他身後站著的那道人影如此熟悉,正是他每天都會在鏡子中看到的。
柯爾柏洛斯緊緊牽著那人的手,將他護在身後,如同最忠誠的騎士,又似乎在防備著傅哲,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是嗎?”傅哲笑了笑,笛子不在身邊,他往常用來掩飾情緒的小動作用不上了,隻能悄然攥緊垂在身側的手,道,“既然這樣,你們就走吧。”
“我找到虛無主人,用自己的靈魂做籌碼請求她將那部分空間力量還給您,同時將道德剝離開來。非常感謝您這段時間的收留和照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擾您了。”柯爾柏洛斯朝他鞠了一躬,那雙蜜色的眼睛曾經許多次深情凝望著他,但現在,男人目光再也不會屬於他了。
道德率先轉身,柯爾柏洛斯跟在他身後,毫不留戀地離去。傅哲望著兩人的背影愈行愈遠,他是多麼想要挽留啊,但那骨子裡的驕傲卻不允許他發出聲音,隻得眼睜睜看著柯爾柏洛斯最終消失在遠方的霧氣裡。
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那樣。
傅哲驟然驚醒,感受到身下床鋪的柔軟,才發現原來是個夢。
他用力地閉上眼睛,平複著因慌亂而急促的呼吸,薄薄的冷汗在額頭上覆著一層。
房間裡一片漆黑,除了他自己,再也沒人能窺見他此時此刻的狼狽。傅哲手指輕輕一動,鑲嵌在牆壁中的夜明燈亮起,微微照亮了床腳,以及牆邊的擺鐘。
已是淩晨四點,外麵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應該是維克多他們從盒子裡出來了,傅哲不確定方才的夢有沒有蘿洇參與其中,又或者應該說,他不想承認自己會主動地夢見這些。
夜明燈緩緩熄滅,一切重歸黑暗,傅哲很困,但一時半會兒又無法睡著,他安靜地躺著,默默地消化夢境帶給他的紛雜思緒。
與此同時,複興之矢。
柯爾柏洛斯終於爬上了天門,他向下望去,千米的高度讓呼吸都不順暢,這是人類對死亡本身的懼怕,趨利避害使得對高度的恐懼早已印刻在基因中。
燦爛的火燒雲中,夕陽正在天邊緩緩墜落,在高空看時顯得無比巨大,仿若伸手就可以觸碰得到。常慧正坐在天門之上,兩隻腳懸在空中搖晃著,白色的小獸乖巧蹲坐一旁。
柯爾柏洛斯深吸口氣,控製住自己不要再向下看,一步步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