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可考據的曆史進程中,一千年前,冥界暴/亂導致三界失衡絕對算得上是一重大拐點。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三界經過友好協商,達成了一致協議:
一、封印造成本次暴/亂的主要人物——冥王,懲罰其墮入輪回,為期一千年;
二、在這一千年內,天界、人界、冥界,三界之間不得發動戰爭。
這之後,與暴/亂有關的神靈紛紛蟄伏起來。
如今千年之期將至,三界蠢蠢欲動,其中冥界對找到冥王、重振旗鼓一事勢在必得,人界則與天界站在統一戰線,計劃如何搶在冥界之前找到冥王的轉世。
……
“姓名。”
“阮陽。”
“年齡。”
“二、二十一。”
對方這才掃了眼他的臉。
麵前這人長得白淨討喜,眼神乾淨清澈,頭發卷而蓬鬆,嘴角微微一抿就會現出兩個圓圓的酒窩窩。
——看麵相是個福澤深厚的,怎麼會是個短命鬼?
這一眼之後男人又重新合上了眼睛,拖著調子問:“怎麼來的?”
阮陽咬著唇,酒窩更明顯了,他在心裡糾結了三秒,認為自己在麵試官麵前應該坦誠相待,於是羞愧地說道:“親戚介紹來的。”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對方臉上的兩道濃黑的眉毛皺了皺。
阮陽在社會主義的光芒照耀下長大,人生頭一回走後門,不甚熟練。他見打扮得像街頭老大哥的麵試官皺眉,覺得對方下一秒就要變成正義的化身,當場將他這種關係戶掃地出門。
沒想到對方隻是接著向他提問:“說吧,為什麼來這兒?”
阮陽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媽說得不錯,二姨夫都打點好了,隻是讓他過來麵個試走走形式。
腹稿是百度來的“麵試萬金油”:“這個崗位與我的專業所學知識掛鉤,我認為在這裡我能夠發揮我的專業能力,以及貴所的行業精神我也十分……”
“停停停,這都什麼跟什麼。”在一番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話後,對方揮手打斷了他的自述,拿起手邊阮陽進門時遞上來的簡曆,對著燈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緊接著就衝頭頂上方扯著嗓子叫道,“搞錯了!這丫是個活人!”
阮陽被他喊得耳膜震動,同時一臉懵逼。
沒等他回味過來這位“麵試官”說的是什麼意思,短暫的沉默過後,屋子裡,從他的頭頂上方爆發出了一陣詭異的響動。
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天花板裡傾巢而出。
阮陽抬頭望向天花板,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無比玄幻的一幕——一隻足有籃球那麼大的烏鴉腦袋從天花板裡躥出來,堅硬的鳥嘴在他頭頂一張一合,吐出來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我就知道!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跟呼吸!”
“馬後炮!”另一個聲音立刻蓋過了它,這次是個女人的聲音,“他進門的時候你還說這次一定是個怨鬼。”
說話的同樣是個烏鴉頭。
“……”
在阮陽茫然的注視中,第三顆鴉頭鑽了出來,聲音聽上去似乎是一位滄桑的老者:“不要吵,和氣生財。”
仔細看去,這三顆頭居然還是長在同一具身體上的,畫麵十分詭異。
“……”阮陽兩眼睜大,天啊!三頭怪!
作為從小沐浴在社會主義陽光下長大的五好青年,阮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科學的生物。
他腦子裡的那根弦刹那間繃緊了,求生欲爆棚:“對不起我來錯地方了。”
撂下這句,他就準備走為上計。
見阮陽往外跑,剛剛那位“麵試官”連忙出聲阻止:“你彆走啊,你走了我這不好交差。”
不足二十平的辦公室亂成了一鍋粥,兩顆爭論不休的烏鴉頭、翻箱倒櫃手忙腳亂的“麵試官”,還有一個恍惚的阮陽。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來人穿著一件黑色風衣,他的身材頎長,劍眉星目長相優越,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涼薄,仿佛從某個很遠的地方趕來,越過千重山,行過萬裡路,寒露已經浸入骨髓。
他出現在門口,剛好擋在了阮陽跟前。
阮陽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長相,隻感覺對方似乎在他眼前拂了一下,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意識也很快沉了下去。
待到肖司明把人放置在一旁用來待客的沙發上,辦公室裡早已鴉雀無聲,吵架的縮起了脖子,翻箱倒櫃的也乖乖貼著牆根站好。
幾道聲音齊聲道:“老大好。”
肖司明:“怎麼回事?”
剛剛還在吵架的兩顆鴉頭你一句我一句,將剛剛他們和阮陽之間的那場“麵試”烏龍一五一十地描述出來。
“都是衛瑄的鍋,跟人閒扯半天都沒發現問題。”
“就是就是。”
在甩鍋方麵,鴉頭們向來很和諧。
被迫接鍋的衛瑄喉頭一哽,不甘示弱地將鍋甩回去:“人不還是你們放進來的,比我多長兩隻眼睛不也一樣沒看出來?”
肖司明涼涼地看了他們一眼,一人一鳥立刻停下了爭論。
衛瑄臉皮比較厚,安分不到半分鐘,就敢斜著眼睛打量肖司明。
在得到肖司明一個“你說”的眼神後,他積極上前說出自己的想法,試圖將功補過:“這人,怕是有些不太對勁。”
見肖司明沒反駁,他接著說道:“雖然是個活人,但身上陰氣很重,估計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對方來頭還不小。”
他們這地方,對外界部分人說是靈異事務所,對內其實算得上是一個半廢棄的中轉站,連接著陰陽兩界。
活人除非有特殊渠道,否則根本進入不了這裡,甚至連結界都碰不到。
這是事務所成立以來一直默認的規矩,躺在沙發上的阮陽則是第一個例外。
這背後的緣由肯定得查,而且八成就是他接下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