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婷跑掉的時候他是有些遺憾的,他還沒有機會抓住黃婷來一次小電影裡的“真槍實戰”。不過這也沒關係,父母對他在經濟方麵從不吝嗇,而錢能買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不缺黃婷那一個。
回複幾句能讓他媽高興的“期待妹妹回家早點嫁人收心”之類的敷衍,黃浩洗漱更衣、收拾得人模狗樣地下樓開車出門,一路飆到舊鎮檔次最高的皇冠ktv。
這家ktv他爸有股份,他來玩永遠七折,這是讓黃浩在他的朋友圈子裡最有麵子的一件事,“常駐皇冠”這句話拿出去,舊鎮哪個出來玩的不知道他“黃公子”的能量?
一路被人問候著從大廳到包間,剛入坐小姐領班就殷勤地進來點煙敬酒,討好地問他今天晚上想要什麼樣的妞,這個流程是黃浩最喜歡的,他從來不點名,每次都要重新挑——讓一群女人排著隊隨君任選,黃浩一直覺得來ktv玩的話不走這麼一回簡直就跟白來了一樣。
“黃浩,你先來了?對不住對不住,我來的路上堵車了。”
發小晚了一些才到,連忙誠惶誠恐地賠罪,黃浩笑了笑沒有介意,也就是他的發小了,換彆人的話敢遲到耍大牌他就得翻臉。招呼發小坐下,黃浩手一伸胳膊搭上去:“你又幫我媽查了?”
發小看了眼正忙著弄酒水的公主,壓低聲音道:“姨媽到我這裡開口,我敢說不?”觀察下黃浩神色,小心地,“你不高興黃婷回來?”
黃浩不以為然:“滾不滾回來對我也沒什麼區彆,她要死要活都跟我沒關係,也就我媽會認為她不回家丟臉得很,嘿,她能丟到誰的臉。”
發小賠著笑:“姨媽好麵子,也是我們這些親戚裡麵就黃婷一個老大年紀了還在外麵鬼混,不曉得收心。要我說啊姨媽才是對的,女的就應該早點結婚……”他指了下正忙活的包間公主,“多讓這些女的鬼混幾年,一個處女都沒了,完全不像樣。”
發小的話很合黃浩的胃口,笑容不覺浮現。喜歡在夜場玩是一回事,看不看得起夜場的女人是一回事。在黃浩的眼裡這些在夜場討生活的女的個個都是垃圾,不過……他喜歡這種垃圾般的女人,不管怎麼挑剔苛刻、隻要砸點小錢這些女人就會乖乖聽話,相比之下——
“黃婷也是該滾回來了。”黃浩冷聲道,“都不曉得她在外麵胡搞瞎搞做了什麼惡心事。”
發小立即道:“是啊,我家要有這麼個不聽話的妹早就打死算數了。”
“我爸懶得管她,把她心養野了。”黃浩不屑地,“行吧,明天我也跟我爸說一聲,這小表子不狠一點教訓簡直不曉得好歹,真當全天下的女的就她最金貴了,什麼玩意兒。”
發小一聽黃浩提到他爸立即眼睛發亮,越加小心地討好黃浩。他們這地方隻會做事的人是沒有前途的,想要上升就必須會做人,而黃浩他爹就是舊鎮這片兒有能量的人之一,討好了黃家父子,他就用不著跟那些傻叉兮兮的同事一樣慢慢在一線熬資曆。
擺杯子倒酒的公主低著頭藏起晦暗的麵色,雖說服務業就是要看人臉色,但以她的年紀還做不到不形於色。幸好帶小姐的領班也很急於討好這個包間的客人,很快就帶了十幾個各有千秋的小姐進來,中止了兩個男人無休止的臟話。
走廊上,看到機會立即裝作上廁所的王林放慢了速度從這個包間門口經過,小心藏在袖子裡的鏡子照了下正對著一群小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兩人。
鏡子中照出來的內容讓王林頭皮發麻,快速掃了兩眼走過去,進了廁所後王林還有些不敢置信,又偷偷照了下來上廁所的其他客人。
鏡子沒壞,顯示正常。
“……臥槽。”青著臉躲到隔間裡擦冷汗,看了黃婷的恐懼之源王林就知道黃浩這家夥是個人渣,但黃浩這個人的人渣之處還是出乎了王林的意料,這貨居然從頭到腳都是黑的,真實之鏡裡麵居然連丫體型都看不清!
他是蹲在皇冠ktv對麵的咖啡店等黃浩的,這人的車出現後他立即亮出小鏡子,照出來的烏漆墨黑的玩意兒讓王林懷疑是不是因為天黑了的關係,沒轍,他隻能硬著頭皮跟黃浩前後腳進了ktv,找機會再確認一次,結果……尼瑪,還真特嘛是從頭到腳烏漆墨黑、絕逼洗不白這種啊!
人在沒有惡意的情況下靈魂形態應當是灰色,就算是做過壞事兒,也應該隻是留下黑色斑塊、但整體還是灰色,黃浩這個家夥明明是來到休閒放鬆的地方玩兒、跟看上去關係很親密的人見麵,怎麼還能黑得跟個煤球似的?
“難道這家夥無時無刻惡意滿滿?”這個結論讓王林有點兒毛骨悚然……得特嘛多奇葩扭曲的性子才能這麼驚悚?黃婷的爹媽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
對付這樣的家夥連誘發惡意的步驟都不需要了。王林拿起手機準備大召喚術讀條……但猶豫了下沒有按下去。他忽然有種想法,覺得黃浩這種人直接被帝利亞斯一口吞掉太“仁慈”了,眼睛一閉了賬、所有恩怨銷空,這似乎是太便宜丫了?
這個念頭讓王林有點兒糾結,一方麵殺人不過頭點地,另一方麵,黃婷的恐懼之源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強烈……之前他沒忍住好奇心拿出黑色種子看了下,給惡心得好幾個小時沒緩過來。
“黃婷最大的痛苦來自黃浩,但隻是乾掉黃浩並不能解決黃婷的困境。而且這個家庭怎麼看也太不正常,不對,應該說他們家那周圍的氣氛都不大對勁,這裡麵肯定還有文章,搞不好還是不得了的大事。”咬咬牙,向來怕麻煩的王林努力說服自己、下定決心踩一踩舊鎮這灘渾水——反正這裡不是兔子窩邊,他的膽子也是應該大點兒。
黃浩單獨見發小的時候表示他並不想不醉不歸,喝得差不多了就提前結賬,摟著今天點的小姐出包間。這個場子對外是素場,不過對黃浩來說素場葷場沒有區彆——他老子有錢有勢、他年輕又長得還不錯,至今他還沒碰到過帶不出場的夜場女人。
發小殷勤地送黃浩下樓,每當黃浩心情有不爽的時候就會找他,就為著他確實很懂事,也是因為這份懂事他才能一直保持著和黃浩的發小關係。在發小的吹捧討好和女人的嬌嗔聲中走向自己的車,心情恢複得不錯的黃浩決定今晚玩兒時索性也帶上發小,算是作為對方識趣的獎勵。至於女人會不會同意,這個不在黃浩的考慮範圍內。
一個男的跟急著投胎似的從後麵衝過來撞了黃浩一下,沒等黃浩出聲罵人發小已經積極地朝對方吼了過去,平時黃浩會欣賞發小的機靈,但這會兒黃浩什麼態度也沒表示——應該說,他這會兒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了。
這瞬間黃浩忘記了自己是誰、失去了作為“黃浩”這個人的記憶和自我意識,他的靈魂、精神仿佛被替換成了另一個人,他變成了一個小孩,脆弱、無力,雙手和軀乾露在衣服外的部分能看見遍布的青紫傷痕;“他”正縮在冰冷的牆角瑟瑟發抖,身體各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讓他痛不欲生,但詭異的是他並不敢哭叫,因為某種恐怖的印象告訴他,如果他敢哭,他會遭受更殘酷的待遇。
視線投向帶給他絕大壓力和巨大恐懼的方向,黃浩愕然發現……那個倒提著手臂粗細的掃帚、正惡狠狠地瞪著他的女人,給他一種很強烈的熟悉感,他下意識地輕喊了一聲:
“……媽媽?”
女人忽然瘋狂起來,手中的掃帚將他抽倒在地:“閉嘴,我生不出你這種丟人的死丫頭!”
黃浩慘叫出聲,努力舉起雙手想要擋住狂風暴雨般的痛苦,但隻是徒勞,他幾乎發瘋,他模糊的意識中知道這個不對、他的媽媽不可能這樣對待他,他的媽媽應該是疼愛他到骨子裡才對。
掙紮中的黃浩忽然看到媽媽後方有個人探出頭朝著這邊張望,那個人的長相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他似乎無數次看到過這張臉。
這個讓黃浩產生恍惚感的男孩扒在門邊,偏著頭看著“他”被毆打的慘狀,略帶好奇,略帶興奮,對上黃浩的視線後,居然……惡意滿滿地衝他笑了笑,似乎看著“他”被暴虐地對待是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