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王林(1 / 2)

第二十九章

將“恐懼之源”轉移到另一個體上的能力是帝利亞斯的招牌技能,這玩意兒其實本身沒什麼危險性,不然的話帝利亞斯讀取他人的恐懼之源時豈不是自找麻煩。體驗他人的恐懼之源事實上是一種對自身精神的磨礪方式,隻要你本身與該恐懼之源沒有直接聯係、且精神量足夠,那麼不但沒有壞處,反而是有好處的。

但……若是與抽取出的恐懼之源有直接關係者被注入該信息,那就談不上好事了,說到底這就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做一場年限不等的噩夢,聯係越深、真實感越強、對靈魂的撕裂感也隨之越嚴重,人類的精神力處理這種瞬間爆發的信息量時若是承受力不足,很有可能精神崩潰。

黃浩現在就正處於崩潰邊緣,他體驗的恐懼之源直接指向他,瞬間湧入他腦中的絕望、怨恨和痛苦又將他撕裂成受害者那一方,他根本無法像王林那樣站在第三者的立場保留理智冷靜對待,在他妹妹黃婷那漫長的噩夢中,他深深體驗了一遍他自己製造出來的惡意。

黃浩從來不知道慈愛的、無底線溺愛他的母親轉換了麵孔後會是如此地讓人戰栗,永不休止的謾罵、冰冷露骨的輕蔑,每分每秒都如同難熬的地獄。

與母親的暴虐相對的是另一個“自己”給予的絕望,那張熟悉得讓黃浩靈魂發顫的臉無時無刻不在用他優越的待遇打擊著黃浩,高興或是不悅,甚至隻是覺得無聊,都會以言語挑動母親對“他”施加暴力;看到“他”被毆打得不住求饒,那個“自己”就會愉快得像是得到了什麼美好體驗。

終於,他的世界裡出現了第三個人,那是父親,疼愛他、寵溺他、對他從來沒有吝嗇過的父親,黃浩仿佛看見了希望,他的意識深處告訴他父親能夠拯救他逃脫地獄,畢竟在他們家裡母親根本沒有什麼地位,母親一向是靠著討好父親和他過活的。

然而……他所經曆的是黃婷的噩夢,黃婷的世界中是沒有父親這個角色存在的。黃浩拚命呼救、奮力伸出手,那個名義上是父親的男人隻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快速將視線移開。

“不……不……”黃浩如同身墜冰窖,寒意從腳底上升。

忽然,他感覺到胸口的脹痛,低下頭,他發現“他”的身體開始發育了,他正在成為少女。

絕大的恐怖驟然降臨到他頭上,黃浩戰戰兢兢回頭,黑暗中正慢慢伸出一雙少年的手,比“他”強壯得多、隻是存在就讓人頭皮發麻的手臂;這雙手摟住了黃浩,笑意更濃、惡意也更濃的熟悉的臉自黑暗中浮現,讓人作嘔的熱氣噴在他的脖頸上,那雙有力的手在“他”的身體上上下遊動;黃浩瘋了一般奮力掙紮,那張笑臉變了,仿佛看垃圾一般地看著“他”,粗暴的拳腳雨點般落到“他”身上——那個“自己”也發育了,身體孔武有力,已經不再需要母親從旁對“他”進行壓製。

猶如醒不過來的噩夢,強壯的“自己”不住地、重複地、越來越變本加厲地對他施加讓人作嘔的欲|望,黃浩的意誌漸漸崩潰,他的精神世界在絕望中化為碎片,真實感強到極致的恐懼之源擊碎了他的理智……黃婷累積了多年的恐懼即使有時間的間隔療傷也讓她痛苦不堪,驟然間爆發出來又如何能是黃浩這樣意誌並不堅定的人可以承受的?

黃浩仿佛經曆了一生,但其實這一切隻發生在數秒間,攙扶著他的女人還在嬌笑著賣嗔,發小才剛把那個不帶眼的路人罵走;意誌崩潰的他暫時擺脫了噩夢、但也失去了控製能力,伴隨著頭部開裂般的疼痛,這個連自己作的惡都不能承受的家夥昏死過去。

王林出於義憤偷偷玩了這麼一手,裝作聽不見罵聲逃出老遠後才敢悄悄回頭看效果……似乎出乎意料的好,那家夥直接趴ktv大門口那了。

“活你特麼j|b該!”惡狠狠罵了一句,王林毫不猶豫抬腳就跑……跟黃浩在一塊的那個大塊頭男的一看就不好惹,他可不想呆這等人回過神了找他麻煩。

舊鎮隻有一家比較好的醫院,王林躲到幾百米外耐心等到救護車過來後招了輛三輪車悄悄尾隨,確定黃浩被拉進了鎮醫院才心滿意足離開。黑色種子裡麵儲存的恐懼之源是可以重複使用的,他決定明天再來一趟……

隨便找個小旅館對付了一宿,次日王林一早起來先跑街邊買了套衣服換了又在路邊攤買了平光眼鏡,稍作偽裝後拎了袋水果裝作看望病人混進了鎮醫院。這鎮醫院規模不大,人倒是還挺多,現在搞的什麼醫療下鄉、醫療優惠,挺多的老頭老太太拿著政府發的免費體檢跑來量血壓,黃浩一路進了住院部忙得四腳朝天的醫生護士都沒人顧得上理他;而且這種小醫院吧,病房都沒幾間,王林沒咋費事就找到了黃浩住的地兒……要是市裡的大醫院,光找人就得把王林頭疼壞。

六間住院的病房黃浩住的那間探望的人最多,王林裝作打電話從病房前路過,偷偷朝裡麵瞟一眼,黃浩那家夥病歪歪地躺平在病床上,周圍男男女女的圍了十好幾個,還有個婦女坐在床沿不住對黃浩噓寒問暖。

隻看了一眼王林就認出那個婦女正是昨天他跑去黃浩家探路的時候逼問他的人,不由得一愣,趁著最後的餘光再掃了下其他人——王林發現病房裡麵起碼還有兩張臉是他昨天見過的。

現在的鄰裡關係能親密到這個地步?走完短短的走廊拐到下樓的地方,王林磨磨蹭蹭地裝作邊看手機邊下樓,腦子轉得飛快;家裡沒人的時候住院了、關係親近的鄰居探望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好幾個鄰居一起探望,這就有點過了……所謂的人情其實就是那麼回事,現代社會這麼功利,沒好處誰願意起早?就黃浩那黑成碳的本性,王林再腦殘幾分也不信這樣的人能把鄉鄰關係處得跟血親似的。

“絕逼有問題。”心頭一跳,王林越加篤定之前的猜測。封閉的地方排外王林能理解,但是把找錯路的路人都當成賊防、迫不及待進行驅趕的地方,在現代社會這個流動人口比之前幾千年都大的時代,說沒毛病,誰信誰傻。

心裡頭打定主意王林就開始行動了,拎著手裡的水果到興安路附近轉悠了半把個小時、找到了一間沒牌照的黑網吧,進去看了看,果然有不少未成年人站在彆人身後看彆人玩遊戲;這下王林不用再找了,交錢開機打擼啊擼,風騷的操作、玩的又是小學生最愛的劍聖,沒幾把他身後就擠過來幾個小學生。

十幾年前就常混黑網吧的王林太知道怎麼跟這些沒錢玩隻能圍觀的小孩套近乎了,玩了會兒他裝作要上廁所,隨口問身後的小孩哪個幫他接下手,立馬有個特彆活躍的小孩主動舉手;等他上完廁所回來,小孩戀戀不舍地把位置還給他,他跟這小孩就能跟熟人一樣聊起來了……咳咳,套路,都是套路。

玩到飯點,他裝作大方地懶得退錢把機子讓給最活躍的那小孩玩,自己出去吃飯,等他在外麵磨了半個多小時回來,正玩著他機子的小孩立即親親密密衝他喊哥……隻要是周末,這些放假的小孩能找到讓他們進門的黑網吧就能混上一天,王林跟這小孩混熟了以後請這個癮特彆大都不願意回家吃飯的小孩吃了碗泡麵,眼見鋪墊得差不多了,王林就開始套情報了:“你家住附近的啊?知道興安路嗎?”

呼嚕嚕吃泡麵的小孩道:“知道,那邊那條街過去就是。”

“誒,興安路那裡是不是有點怪啊,昨天我找人走錯路找到裡麵去,被人給罵出來了?不就找錯地方嗎,這裡的人這麼凶的?”王林裝作無辜地道。

混黑網吧蹭機子玩的小孩都精,這小孩立即跟小大人似的翻了個白眼:“那裡就是那樣的啦,我們這些本地人都不敢靠過去的。”

“怎麼說?”王林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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