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東京攻略(四)(2 / 2)

“啊、啊啊啊啊——!!”奈奈子失控地尖叫起來,更加用力地回抱男朋友小野寺,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小野寺擁抱著她的雙臂居然慢慢鬆懈下來,奈奈子驚駭之下連忙回頭,見到小野寺已經半透明化了的麵部……

井上陽一消失了,小野寺隻比井上多存在了幾秒。

奈奈子一臉茫然、麻木地盯著男朋友消失的方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井之丸公園的混亂驚動了周圍的高校、消防局,皇居方麵也收到了消息,一聽隔著不遠距離的井之丸公園在短短兩分鐘內竟有上百人“神隱”、還包括了前去布防抓捕的警察和自衛隊,天皇差點嚇出了心臟病。

而除了井之丸公園外……國會、裁判所、靖國神社方麵也有不等數量的人失蹤!

偏偏現場是有媒體在的,因為那些集聚的網民在事前根本沒有保密的意識、甚至還在各自的社交圈子中大談四名怪人的召集令,必然會將媒體記者和電視台的記者引過去——東京台12頻道的現場記者甚至拍下了一對情侶當場“神隱”的畫麵!

而在12頻道加班加點趕製新聞播報前,四個現場那些沒有被神秘怪人帶走的“幸存者”,已經先一步將現場拍下的短視頻傳到了網絡上!

淩晨五點,在這個按理說即使是熱門社交網站也最冷清的時刻,各種網絡平台都沸騰了起來……

而當外界熱議是否恐怖漫畫中的場景在現實中上演時,醒過來的早阪琴子卻絲毫不像人們猜測的那樣慌亂——她坐起身後還趕緊檢查了一下衣服有沒有弄臟,這才看向四周。

周圍的景色頗為熟悉,早阪琴子看見了井上陽一和他依然扶著的路燈,隻一眼就確定他們仍然是在井之丸公園內。

小野寺摸著頭四下打量、喊了幾聲奈奈子的名字,又看向琴子:“琴子,你沒有看見奈奈子嗎?”

“沒有……”琴子搖頭,“小野寺君,你看看周圍,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被‘接引’過來了。”

“啊……人少了很多……”小野寺露出複雜的神色,“奈奈子沒有被選中嗎?”

身體變得透明的人嚇到的都隻是其他人,被變透明的人卻基本不見得慌亂,那是因為在他們出現變化時,“魯路修”的聲音已經在他們腦中響起。

“你們聽到的是什麼,之前那個直接在腦中響起的聲音?”井上並不在乎奈奈子有沒有被選中,他有些急切地看向同樣被選中的琴子和小野寺。

“‘來見我吧,命運共同體的同誌。’”琴子略有些振奮地,“你們聽到也一樣吧?”

“對、對的,革命者z就是這麼對我說的,命運共同體……”井上激動地用手按住胸口,“我們果然是要改變日本的人呢。”

“奈奈子為什麼沒有被選中,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奈奈子也是很辛苦的啊……”小野寺絮絮叨叨地。

“難怪革命者z說他是日本人的念所形成的,魯路修不就是注定要改變世界的主角嗎,魯路修是日本人創造出來的二次元角色呢,這也表示日本人本來就是有要改變這個世界的願望的吧。”井上控製不知地提高了音量,神情開始變得狂熱。

“當然了啊,這個世界早就應該變了啊!”幾個涉穀係的年輕人聽到井上的話,其中一人興奮地出聲附和,“你們也是被選中的人,那就和我們都是‘同誌’,你們叫什麼名字?”

一秒前還在狂熱中的井上看清楚那幾個涉穀係的年輕人,很明顯地冷淡了下來,他知道這種在什麼場合都熱衷於炒氣氛帶頭說話的家夥們圖的是什麼,隻不過是假做開朗熱情想要把所有人都集聚在他們周圍、聽他們的話罷了。

“他們比較害羞呢。”另一個涉穀係的青年調侃地。

最先說話的那人便爽朗地笑開了:“害羞什麼啊,我們可都是被選中的人,是命運共同體呢,而且要改變日本的話隻靠一兩個人是不可能的吧,想要達到這個目的話所有人都必須團結起來才行啊。”

這個人大約是在學生時代擔任過學生會的工作,說話有技巧性、態度也並不會強烈到讓人想要遠離的程度,周圍那些跟同伴分開的人似乎都願意有個這樣的人站出來帶頭,便有人打著笑臉靠了過去。

“我們要過去嗎?”眼見那幾個涉穀係轉眼間集聚了二、三十人,小野寺便忐忑起來,“如果被排斥在外的話,不太好吧?”

“不……”井上搖搖頭,視線轉向冷眼看著這邊的一群人,“我們與革命者z是命運共同體,卻不見得我們所有人也是……命運共同體。”

小野寺順著井上的視線看過去,頓時嚇了一跳,之前在公園外嗬斥過他的流氓居然也在!還和那些穿著西裝到處巡邏搜索的男人站一塊兒!

“他們為什麼也在?”小野寺緊張地,“革命者z怎麼也把他們接引進來了?”

“革命者z要的是能夠改變日本的人,或許……是覺得他們這樣的人也有利用價值?”井上說道。

“開什麼玩笑,流氓也想要改變日本?如果黑道不合法的話,流氓還能繼續逍遙嗎。”小野寺嗤之以鼻。

“那個……”琴子猶豫了下,“那個人應該不是流氓,隻是看起來像。小野寺君,你看他們身後……有自衛隊的人呢。”

“誒?!”

“話說回來,魯路修君在哪呢?”琴子轉頭打量四周,“他應該在看著我們才對,搞不好在隱藏在我們中間呢。”

“啊!那、那個!”小野寺驚叫起來,抬手指向某一方向,琴子和井上連忙朝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那具立在公園廣場上的雕塑,居然動了起來!

這具石像雕塑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一直立在那兒也沒有人注意過,但現在,在場的人中有來過井之丸公園遊玩過的人,才猛然間想起來——以前的井之丸公園這個地方是沒有這具石雕的!

一人多高的石雕像,震動數秒後身上的石皮瑟瑟下落、體型也快速縮水,十餘秒後,高大的石雕像還留在基座上的隻剩下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露出了石皮掩蓋下的真容——正是六個小時前對在場的人發出視頻通訊的、自稱“革命者z”的怪人魯路修。

“……”琴子張大了嘴巴,井上下意識地揉了下眼睛。

“……”距離石雕最近的那幾名涉穀係青年如同見鬼了一般盯著袖珍的魯路修。

“……”站在人群外、還在試圖從這群人中找出革命者z真身的小笠城等警方人員、自衛隊成員瞠目結舌。

亮出真身的革命者z披著漂亮的大氅、100%還原了動漫中魯路修的裝束,他抖了下大氅上的灰塵,身形緩緩漂浮到十米左右的高空中,極其微小精致的頭部轉動、紅色的雙眼將在場的百餘人打量了一遍,抬起手、作出魯路修在動畫中演講時的經典動作:“我是革命者z,因運日本人想要拯救日本、改變日本的意念而生。擁有力量的邪惡之徒戴著名為虛偽的麵具,以你們無力反抗的壓力讓你們陷於無法自拔的沉淪中,身而為人,你們隻有哀歎命運的能力,這難道是正確的嗎?即使站在正義的這一邊也隻能被壓迫榨取,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如果命運是這麼蠻不講理的東西,那麼我們就有將命運改寫的義務。”

“我的共同體們啊……你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不到足以讓你們理解這個世界悲哀的症結。”

革命者z舞動他的披風,他身後的天空中出現一麵巨大的屏幕,屏幕中,出現了仿佛日本時代劇時期的京都,最靠近鏡頭的是一家醬油店,店名叫做:近江屋。

阪本龍馬,日本倒幕維新時期的運動活動家、思想家,被刺殺身亡的畫麵血淋淋地出現在鏡頭中。

革命者z開始介紹阪本龍馬的生平,他的介紹詞和日本人在校園裡接觸到的曆史有細微的不同,倒是都認為阪本龍馬是十九世紀罕見的日本思想家和運動活動家,在那個藩閥政治的時期就提出了對日本的政治期望:君主立憲、中央集權、富國強兵。

革命者z開始以平鋪直述的語氣講述明治維新這段曆史,讚譽當時的日本誌士——日本人中就沒有英豪人傑嗎?當然是有的,倒幕時期追隨阪本龍馬的人也是有以死換天的決心的,幕府在京都二條城召集40藩討論應否采納山內容堂的大政奉還建議書的時候,阪本就曾以“大政奉還萬一不成功……為國家報不共戴天之仇,不管事情成敗,在地下見麵吧。”來表達犧牲的決心。(ps4)

表述一番日本人理應銘記的曆史後,革命者z語氣諷刺地道:“革命的果實被公然竊取,掌握著力量的人要的是一家一族的鼎盛繁榮,而不是一國……龍馬是擋在邪惡之人逐利之道上的絆腳石,他的鮮血自然應當成為權力者印章上的紅泥。”

不等在場的人發出異議,革命者z又快速地進行下一段洗腦……呃不,下一節政治課:赤報隊、米騷動、民主主義和**思潮,以冰冷刻薄又清晰明確的語氣講述著日本這二百年來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革命運動,且毫不留情地撕開了日本政客辛辛苦苦給本國曆史塗的脂抹的粉——無數次的革命運動中日本人都根本沒有保住勝利的果實,而是一再被掠奪、竊取,流血的日本誌士根本沒有為日本人民爭取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利益,反倒是大財閥、資本家借著東風扶搖直上、越“運動”越強大。

哪怕是在二戰中、當日本在亞洲戰場上以賭國運的方式取得階段性勝利時,日本國民也沒有沾到戰勝國的光——日本男兒為了日本軍國政府死在戰場上時,他們的妻子、姐妹、母親,照樣要承擔沉重的稅賦米糧,為了不想被餓死了還不得不在絕望中發起了米騷動……然而這次與十月革命齊名的米騷動也最終沒有爭取到平民利益,日本士兵的姐妹依然要被日本政府組織起來或出國賣|淫、或成為慰安婦、或搭載所謂的“櫻花特攻隊”一次性轟炸機當自|殺|式|炸|彈……

日本壟斷資本家的財富都是沾滿著血汙的,上麵不但有亞洲各國人民的血,也有日本人的血,日本農村地主占有全國一半以上的土地,70%的日本農民沒有一丁點兒的田土,而這些無立錐之地的農民,卻要擔負起高達四分之三的地租;而城市中的日本人也不見得好過,二十世紀初期時的日本奴工(臭名昭著的包工製),進入工作場所後平均能活的壽命是五……

在這期間日本人也不是沒有做出過反抗,反抗的結果是日本共|產|黨被日本政府屠殺殆儘……

華夏國從小學開始上思想政治課,華夏國政府將統治階級的本質血淋淋地撕開來讓每一個華夏人學習、思考,但這種課程在日本是沒有的,當革命者z的政治課上到後半、開始地嘲諷當下日本議員的所謂民主選舉根本就隻是針對平民的鎮痛劑、愚弄人心的滑稽劇時,連小笠城這個東大生都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當今的日本,一個村子的土地八成以上歸屬某個地主這種事情一點兒都不稀罕,政治地位和社會資產父死子繼更加是天經地義,沒有人覺得哪裡不對,但……革命者z那冰冷的涼薄的講述中,小笠城也發現了——原來這些都是不對的!日本不僅僅是大財閥、資產家和政治家的日本,更是日本人的日本!

小笠城開始偷偷地打量周圍人的反應,他抓狂地發現這些聽講的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甚至站在他身邊的警察就露出了困惑、憤怒和掙紮的神色!

“這一定是華夏人做的、華夏人想把他們那套社會主義價值觀強行推銷給日本人!”小笠城又驚又怕,看向那個極其微小的、和手辦差不多大的革命者z,恨不得把這家夥的嘴堵上……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聽到古怪的聲音後被丟到這個看上去是井之丸公園、但根本走不出去手機也沒信號的地方,小笠城也是做了一番努力希望能自救的,可惜他根本找不到能出去或是能與外界聯係的頭緒!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華夏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居然是個手辦般的人,還自稱是日本人熱切希望日本得到改變的意念形成,這樣的混蛋就算曝光出去也沒有人會信這是華夏人的陰謀吧,畢竟……他說的確實是日本的曆史!”小笠城腦中開始瘋狂轉動腦細胞,慣性地想要將一切威脅到東京都治安的危險扼殺掉的小笠警視,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也受到這個自稱革命者z的、仿佛很有日本八百神屬性的怪人影響了。

新宿酒店中,王林觀察了一下四撥學生的反應,滿意地摸下巴:“甄書記寫的這個教案不錯,可惜配音必須得用日本習慣的傲嬌式中二調調,沒法子把政治課教案的魅力全發揮出來。”

“……”付友清瞪著死魚眼,“你連中央黨校的政委都敢忽悠給你做苦力,小心回頭人家反應過來了給你穿小鞋。”

作者有話要說:  ps1:正確的描述應該是八百萬神,日本人的傳統習俗認為萬物有靈都可以成神。

ps2:似乎因為日本法律有維護妻子合法權益的條例,所以很多人誤會日本女性地位高……還真不是。日本女性的收入隻有男性的70%乃至更少,同一個工作,女性的薪水比男性低。且日本女性有結婚就辭職的“傳統”,這意味著什麼成年人應該能理解……部分日本男性的收入無法養得起全職主婦時,拒絕結婚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結婚找長期飯票也會成為艱難的“退路”。

ps3:入職時間早一年就必須喊前輩,麵對前輩必須恭恭敬敬、用敬語,前輩生氣了、不高興了,可以強迫你當眾正式道歉……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國職場上的話,不曉得要多出多少818囧,然而在日本,這是生活禮節的一部分,是有必須性的,大家可以理解為啥一些日本人來中國後不太樂意繼續跟老鄉抱團了吧。

ps4:日本在十九世紀的那批誌士中,就屬性上來說和我國54時期的革命青年是類似的。

再再ps:我國的革命果實也曾經階段性被竊取過……還好沒有被竊取成功。

還有正文中沒有提到的,日本年輕人的就職問題,日本企業為了減少在員工薪水、福利上的支出,輕易不會招收正式職業,很多日本年輕人進公司好幾年都隻能是“派遣員工”,想象一下我國大學生畢業進企業後當n年實習生……嗯,早就跳槽了吧。

以及,在正文中不敢寫怕和諧的……我國的官員退休,部分技術官員有返聘的待遇,部分會玩的也會給自己退休後找個撈錢的路子,但是退休還是退休,跟之前在職時的社會地位有區彆。

日本的話……呃,大家可以回憶一下,明朝時期,下野的徐階的後人還能逼得重新被皇帝重用的海瑞退讓,懂了吧?就政治生態來說,日本還處於權力封建時期。

道不同,雖然因為內容比較難寫的關係沒法子日更,一篇我要碼十幾個小時,但是也算是努力了啊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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