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十四年之後(2 / 2)

林學義回頭看看已經淹沒在人群中的同學。

麵具人歎氣道:“唉,他已無救,你還是顧著自己為好。”

林學義咬咬牙,忍著疼痛,硬生生地跑了三個街角,終於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修字旗。

就在快要到達的時候,他被一股大力撲倒在地,趴在地上,他先感覺到一股熱氣撲在後腦勺上,然後一些濕濕黏黏的液體淋在了他的頭發和脖頸上,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沒救的時候。

一雙黑色的皮靴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緊接著他的臉被人用力抬了起來。

林學義看見了一個麵色蒼白,身形高瘦,目含星光的布衣男人,男人輕輕一笑如若春寒乍暖。

他可以說,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好看的人,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看呆了去。

男人盯了他半響,才慵懶地笑道:“沒想到你這螻蟻竟然和她有緣,有趣,有趣。”,隨後,他又對著林學義的背後冷冷地命令道:“還不趕快退去。”

男人話音剛落,林學義便感覺背後一輕,街道瞬間又恢複了往常的熱鬨,好似剛剛的一切不曾發生一般。

男人從袖裡掏出個帕子擦擦手,並對林學義說道:“過來吃碗餛飩暖暖身吧。”

林學義本不想去,但奈何腳不聽使喚似地跟著男人去到了餛飩攤,餛飩攤有點類似吧台設計,桌子呈凹字形,攤主人在中間包餛飩煮餛飩,賓客圍坐四周。

男人安排他坐好後,便從案板上拿起十個餛飩扔進鍋裡,個個飽滿地餛飩在奶白色的湯裡翻滾著 ,傳出陣陣香氣。

林學義聞著這股香氣竟然心情平和起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吃得正香的客人。

男人開口道:“不要左顧右盼地,小心沒了眼睛。”

林學義趕緊坐直身體擺正頭,目不斜視地盯著正前方。

男人微微一笑便不再管他,不多時,男人為他端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餛飩。

林學義想起剛剛的人肉攤,怎麼也下不去嘴,男人覺察道他的顧慮便說道:“放心吧,這不是人肉做的。”

林學義這才顫顫巍巍地用勺子嘮起一個放進嘴裡,沒想到這味道真是絕了,這是他從來都沒有吃過的一種肉,肉質勁道,鮮美爽滑,好吃到讓人想吞了舌頭。

男人則是趴在桌子上,用手撐著頭,無精打采地看著他吃。

等林學義回過神來,10隻餛飩外加一碗濃濃的骨湯都被他吃了個乾淨。

見林學義放下碗,男人笑道:“既然你已經收下了我的定金,接下來的事情便麻煩你了。”

林學義不明所以道:“定金?”

男人指了指林學義眼前的空碗:“這碗餛飩還有你的命。”

林學義自是無話可說。

這麼說著,男人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表情也陰冷下來:“我這一生從不循規蹈矩,如今好不容易想遵循一次規則和你做個交換,你若不答應,便將這命還給我。”

林學義一抖,隻得道:“您說吧,想要我做什麼?”

見林學義上道,男人點點頭道:“我要你在四十四年之後,去白頭山下的小山屯去尋我一故人。”

林學義苦笑道:“如今正值風雨飄搖之際,我很難保證自己能不能活到四十四年之後。”

男人道:“你與她有緣,自是能平安與她相見,你若與她無緣,我也不會浪費時間救你。”

男人站起身拿起掛在棚沿上的一柄燈籠,遞給林學義:“你拿著它,它會引你出這鬼市,見到她後,你把這柄燈轉交給她。”

待林學義拿好燈籠之後,男人又囑咐道:“哦,對了,她喜歡食肉,你去的時候多給她帶些吃食。”

說罷,男人道:“你走吧。”

林學義有些蒙圈,這就讓他走?他還不知道要找的人是男是女,姓氏名誰。

然而男人一揮手,他就出現在了剛剛的集市入口處,遠處的一攤血水無言地表明了他那個校友的結局。

林學義緊了緊提著燈籠的手,低下頭貓著腰向集市口走去,然而這次無人敢來找他的麻煩。

他出集市的瞬間,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白光散去之後他已經出現在了一片樹林之中。

剛剛的一切好似夢境,要不是手裡的燈籠真實存在,之前的事他肯定不敢相信。

他摸了摸燈籠的表麵,籠罩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既如絲綢般光滑細膩,又如皮膚般具有紋理,月光一照泛著冷光。

此後四十四年間,他果真如那男人所說,遇到再難的事兒都能轉危為安,遇到再驚險的事兒都能化險為夷。

直到十幾天前,他心中突有一感,他知道他要去與那人相見了。

於是他收拾好東西,帶著兒子來到了小山屯。

聽完林學義的自述,林學義的兒子林朝學則是一臉淡定的喝茶,這個故事他已經聽他老父講了無數遍了,早就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付守仁一臉淡定,讓林學義有些無奈:“怕是你又把這事兒當了個笑話聽了。”

其實付守仁心裡也是一片驚濤駭浪,他歎氣道:“看來這世上的奇人異事真的很多呀,怪不得老祖宗說要敬鬼神而遠之。”

林學義奇道:“你不是一向不信鬼神的麼,怎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付守仁想起昨晚的事兒,道:“唉,一言難儘,不得不信呀。”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接著傳來一個小奶音:“老丈,我知道你在裡麵,給我開開門。”

付守仁聽著聲音很熟悉,開門一看果然是青團兒。

她還是背著那個比她人還高的背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屋,正好撞見了林家父子。

兩方對視之後相互一愣。

林守義激動道:“付老弟,我找到了,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青團兒目光掃過林守義,最終將視線落在了他兒子林朝學身上,她無奈地扶額道:“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唯一有變,天道,我才來幾天你就送給我了一個變數?”

本不想粘連因果,卻早已身陷因果,若她不救付守仁,今日便不會想著來找他

,今日不來找他便不會遇見林家父子。

唉,冥冥之中已有定數。

付守仁看著眼前的小童,心想若老友來找的人是她,一切倒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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