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呀。”鄭大娘回過神,“大夫應該快到了,你再忍一忍。”
陶母沉默,她知道這人是鎮上出了名的大嘴巴,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鄭大娘都清楚。於是壓低聲音問:“這些日子我在家裡養傷,連門都沒能出。你有沒有聽說關於翠紅的閒話?她可有要改嫁的意思?”
鄭大娘搖頭:“沒發現。其實你不用懷疑翠紅,她整天在家裡繡花,平時都沒空串彆人家的門子。即便出門,那也是去她姐姐和苗家。妹子,翠紅是個好的,現在一心賺錢養孩子,你可不要編排她……萬一鎮上都在傳翠紅的閒話,她感覺自己被欺負了,又認為家裡沒有男人不行,到時候真的跑去改嫁,你才要後悔。”
這話有幾分道理,陶母一臉驚奇:“翠紅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你居然會護著她!”
“瞧你說的,我隻是可憐翠紅而已。”鄭大娘輕哼一聲,“也就是你們家眼瞎,簡直是撿了芝麻丟西瓜。翠紅不知道比那個桃園好多少 ,不說這繡花的手藝,至少翠紅從來不會勾三搭四……”
鄭大娘有些激動,衝動之下將這話脫口而出,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驚覺自己失言後,她轉而開始胡扯:“大夫怎麼還沒來?該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
陶母若有所思。
她在想鄭大娘口中那句勾三搭四。
桃園一開始嫁給董開平,後來被董開平送到陶家做長工,然後跟了兒子。
一個女人嫁兩個男人很正常,這世上的寡婦,九成九都是要改嫁的。在陶母看來,有夫之婦不安於室,又去找其他的男人糾糾纏纏,那才稱得上是勾三搭四。
可是桃園平時都在家裡,沒有認識其他的男人。至少在陶母眼中,她認為這個兒媳還算安分。
大夫還沒到,鄭大娘有些不耐煩了,乾脆讓兒媳等在這裡,她回家去收拾院子。
剛一起身,胳膊就被人拽住。
陶母忍著疼痛:“你彆走,我抬著胳膊疼。”
鄭大娘都氣笑了:“又沒讓你抓著我,你撒手不就行了?”
“我有話問你。”陶母一臉神秘兮兮,“咱倆都多少年的老鄰居了,你跟我說實話,桃園是不是不妥當?”
鄭大娘:“……”
“這我怎麼好說?”
陶母心中一涼。
如果桃園沒有做那些事,鄭大娘不會這樣回答。
“那你跟我說,她私底下有和誰來往?誰是奸夫?”
鄭大娘強行將陶母的手取下:“這我上哪兒知道去?你也太為難我了,老實點吧,再扯著了傷,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陶母不甘心,桃園肚子裡可揣著她的孫子呢。孩子的身世必須要弄個清楚明白。
“你也可憐可憐我吧,那時你懷著孩子,還是我幫了你呢。”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鄭大娘年輕時懷有身孕,但是家裡的人都去城裡乾活,她那孩子提前了幾天生,當時身邊沒有人,好在陶母從娘家回來發現,及時叫了人。
雖說鄭大娘的這一胎不一定會因為晚叫了人就出事,但陶母當時實實在在是幫了忙的。
鄭大娘信道,認為這人得知恩圖報,這件事情本來她都忘了,當年她平安生產之後,婆婆也送了禮物上門相謝,但送的那點東西並不能抵消恩情。陶母此時提及,她一時間還真不好推脫。
“那個……我也是聽人說的,沒有親眼所見,你彆信得太真。”
陶母心頭咯噔一聲,還真有事兒啊?
“你說,我也不會聽信你一麵之詞,回頭會多加打聽。”
鄭大娘聽到這話,總算是放下心來,於是將桃園和董開平後麵那些破屋子裡私會的事情說了,末了強調道:“再說一次,這些事情是我從彆人那裡聽來的。你也知道桃園那個大伯母不乾人事,許多人都討厭她,平時就會編排一些有的沒的,桃園很可能是受了牽連。即便是桃園真的和董開平私底下相見,那他們原先是夫妻,見一麵也沒什麼,不一定就非乾那些事了。回頭你冷靜點,不要衝桃園發脾氣,還有,無論真相如何,你都不能把我供出來。如果有人問到跟前,我不會承認。”
陶母心頭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如果桃園真的和董開平去那些破屋子裡相見了,她我相信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董開平本就好色,平時就喜歡調戲鎮上的大姑娘小媳婦,桃園都送到嘴邊了,他能不吃?
鄭大娘想要離開,又有些不放心,好在這時候大夫來了,而陶家父子也趕了過來。
陶母被弄回了家。
她因為心裡有事,身上都沒那麼痛了。
事實上,她的傷也不嚴重,本來傷口就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傷口沒有崩開,隻是摔在地上給扯了一下。
“養養就好,不用喝藥。但是真的要特彆小心,不能再摔了,彆說身上有傷,摔跤很容易傷上加傷。你都這麼大一把年紀的人了,摔著了骨頭,那可不是玩笑。”
陶母答應了下來。
她得趕快好起來,然後去盯著桃園。
沒有證據,陶母不願意相信桃園肚子裡懷的不是陶家血脈,於是她沒有聲張,而是安生在家裡待了兩天。
兩天後,陶母好轉了許多。
桃園以前很少出門,陶母這兩日有意縱容,不光不在限製她出門,甚至還給了她一些銅板,故意讓她出去買菜或者是買點心吃。
對此,桃園沒有生出任何懷疑。
都說隔輩親,兒媳婦有了身孕之後得婆婆善待很正常。
桃園開始頻繁出門,每次她一出門,陶母就會默默算時間,還會看兒媳婦買回來了什麼東西,跑一趟大概需要多久。
如此過了五六日,陶母發現,桃園大概兩天會有一次時間對不上,還都是在中午過後。
這個時間點,很符合董開平出門的時辰。
董開平很懶,平時不愛乾活,都是一覺睡到中午。
這日,桃園下午又出門,陶母換了一身衣裳,今日風有點大,她找了一塊布包了頭,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眼看桃園直奔通往破舊屋子的那個小巷,陶母心都涼了半截。她不死心,一路追了過去。
桃園入了巷子,直奔破舊的宅子。陶母沒有過去,直到小半個時辰後才重新出來。
這麼破的院子,如果不是與人相見,一個人根本就待不了那麼久。
陶母繞到了殘垣斷壁之後,看著桃園離開,又等了一會兒,才看到裡麵又有個男人出來。天氣有點冷,那男人同樣抱著頭,但因為陶母心裡有懷疑的人選,怎麼看,都覺得那人就是董開平。
那一瞬間,陶母渾身的血液直衝腦袋。氣得她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桃園私底下跟這個男人來往,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起了疑心之後,陶母對那個孩子就再也沒有了疼愛。她沒打算跳出去與董開平對峙,隻想回去之後質問桃園。
董開平吊兒郎當往這邊而來,他人比較高,看得要更遠一些,陶母將身子往裡藏了藏,可這麼一動,踩到了腳下的破舊瓦片。
瓦片受不住力,發出了輕微的破碎聲。
這人在乾壞事的時候就會格外注意周圍動靜,董開平聽到這聲音,立刻頓住腳步,繞過了那麵破牆,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陶母。
陶母避無可避,於是先發製人:“你看什麼?”
董開平看了一眼自己剛才出來的破屋,從這個角度,能把那屋子周圍看的清清楚楚。他頓時冷笑:“你都看見了?”
陶母有些害怕:“看見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到這裡來是撿瓦片的,我房子有點漏,想撿幾塊回去換一下瓦。”
“大娘,你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尤其對著我的時候,根本不會好好說話,你解釋這麼多,我覺得很不對勁。”董開平摸著下巴,一步步朝她靠近,眼神不懷好意。,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