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剖腹產子(完)(1 / 2)

胡意安看著楚雲梨的眼神裡滿是柔情, 話卻是對著楊氏說的:“我這一生,摯愛之人隻有梅娘,我會憂她所憂, 愛她所愛。絕對不會傷害她,誰若敢傷她,那就是我的仇人。”

楚雲梨聽得眉眼彎彎。

楊氏隻覺得牙酸, 她心底其實是羨慕的。李華平對她雖然足夠尊重, 在私底下一直沒有消停過, 成親這些年來, 外頭的紅顏知己就有四個,還有好多是她不知道的。

因此,她看到二人你儂我儂,心裡特彆不是滋味。

楊氏再不爽快,也隻是一瞬。因為有衙差催促她上馬車。

隻憑著那些下人寫下的供詞, 李家父子就脫不了身。

大人深諳人心, 幾句話問下來,眾人都有種李家人完了的錯覺。因此, 哪怕是李家父子身邊最信任的人, 最後都說了實話。

大夫是李父找的, 在請大夫這件事情上, 幾人還有商有量, 也就是說,給李華林剖腹這件事情, 是李家所有人都知道的。

知情不報,與主犯同罪。

李家完了!

眼看大人在查看供詞,似乎在掂量著怎麼判,李父不甘心, 急忙道:“我兒子不會告我的。”

大人皺了皺眉。

*

另一邊的李家後院,衙差帶著眾人離開後,院子裡徹底清靜下來。

方才李父離開時,確實有囑咐李母,讓她想法子勸兒子消氣,哪怕還生氣,那也是一家人的事,彆鬨到外頭被人笑話,如果家裡人又入了大牢,李家本就已經元氣大傷的生意怕是再也爬不起來。

總之一句話,讓李華林以大局著想。

李母看著麵色慘白的小兒子,有些開不了口,但她不說,男人和兒子就都脫不了身。她身上掖了掖被子,正愈開口,李華林已經道:“娘,我好疼,想睡一會兒。”

這可不是睡覺的時候,李母急忙道:“你爹和大哥真的是被梅娘逼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對你下手。現在他們被帶到了公堂上,結局如何還不好說,你不能告他們……”

李華林直接閉上了眼,像是沒聽見這話似的。

李母不願意承認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事實,自顧自繼續勸著。

李華林苦於周身疼痛,滿腔激憤,卻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無論李家父子如何辯解,大人都已經認定了他們是蓄意給李華林剖肚子的事實,至於李華林告不告……這得親自去問他。

但他如今身受重傷,不是問話的時候。大人想著這事是不是得往後推,就見堂下的羅梅娘跪了下去。

“大人,民婦有罪。”楚雲梨老實承認:“我不止一次地說過除非李華林受我所受之苦才會原諒。如果李家不願,我就會報複他們。說這些話時,我是真心的,但還沒想好怎麼動手,李家就那什麼……大人,我的話讓李家誤會進而讓李華林受傷,我願意認罪!”

大人直皺眉。

羅梅娘是苦主,很苦的那一種。

畢竟,恩愛了幾年的枕邊人突然發難,一出手就是殺招。且羅梅娘還十月懷胎,要給李華林生孩子。說難聽點,李華林簡直是畜牲不如。

李華平夫妻倆將計就計給受重傷的弟弟下活血藥物,又是他們的狠毒。這事還得從重發落。但不得不承認,羅梅娘這些話確實是李家父子動手的真正緣由,如果計較起來,她也會被入罪。

但這罪名不大,畢竟,她隻是撂幾句狠話而已,沒有對李家都鋪子下手,剖腹之事上也未插手,甚至在發現李華林的藥物不對勁時主動提及……如果她不提,李華林哪裡還有命在?

說她救了李華林一命也不為過。

其實,這救命之恩完全可以抵消了之前的威逼。

楚雲梨深深磕下頭,誠懇地道:“民婦願意捐出一半家財和日後做生意的四成盈利,幫助這天底下所有被夫家虐待欺辱的女子,讓她們有片瓦遮身,有糧食飽腹!若生意做得不好,就每年捐三千兩!以羅家的家底,至少還能捐十年!”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千兩可不是小數。

這麼說吧,如果全部買糧食,能供幾萬人飽腹……當然,那是買粗糧。

大人麵色微動,道:“你不必如此。”

楚雲梨本來就想幫助當下這些困苦的人,但也想帶個好頭,誰要是想跟她一樣報複壞人,就得承擔掏出大筆銀子救濟百姓的後果。

見楚雲梨執意,大人也不再勸,沉吟了下,道:“苦主如今動彈不得,此事要押後……”

李父頓時急了,此刻在大人眼中,他們一家人都是有罪的。有罪的人就得去蹲大牢,他可不願意去。

唯一能夠脫身的法子就是讓兒子原諒,不追究此事。他急切地道:“大人,華林知道我們的苦衷,絕對不會怪我們的,您去一問便知。”

大人一臉嚴肅:“那換藥之事呢?”

李華平立即道:“二弟也不會怪我的。”

大人一臉不信:“他如今身受重傷,挪動不得。過幾天再說。”

“大人,他能說話。”李父飛快道:“勞煩您上門一趟。”

聽到這話,大人一臉不讚同:“他傷成那樣,不能費神……”

“可他肯定會原諒的。如果讓他知道我們一家子因為此事而入了大牢,定然會不放心,憂心之下就肯定養不好傷。”李父振振有詞:“到時他熬不過來,我們才真正成了罪人。”

幾乎就是明擺著說,大人如果不去問事,回頭李華林死了,那都是因為擔憂他們才會死。所謂罪人,指的是將他們關入大牢害李華林憂心不能好好養傷的大人。

大人感覺到自己被威脅了,但他也能理解李家父子。

畢竟,李華林傷得那麼重,不一定熬得過去。如果在他死之前沒有諒解父子倆,那李家父子害人性命,是肯定要被入罪的。

於是,大人帶著人親自跑了一趟。還帶著兩位師爺,目的是為了記下李華林的供詞。

李母殷勤地將大人請進來,心裡卻沒底。

果不其然,她的擔憂不是假的,李華林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他們殺我,全都該入罪!”

言簡意賅,語氣雖虛弱卻吐字清晰。

李母隻覺眼前一黑,急忙撲上前:“華林,他是你爹,是你哥哥啊!”

李華林懶得多說,他拿他們當親人有什麼用?那倆有拿他當親兒子親弟弟嗎?

迫不及待地動手,不肯熬一熬,不肯找羅梅娘和解,不就是怕他耽誤家裡的生意麼?他們眼中隻有銀子,哪兒有親人?

“大人!”李華林感覺到自己身上越來越冷,他應該是在發高熱,先前羅梅娘受傷,他找了不少大夫,知道這其中有多凶險,有大夫說,如果起高熱,人就有性命之憂。更有一位直言說起高熱就可以準備後事。

那時候他巴不得羅梅娘去死,可如今落到自己頭上,他真心希望自己能熬過去。

可是……他好像熬不過。

心頭像是有把火柴燒,渾身都疼痛,活著的每一息都是痛苦。原來羅梅娘躺在那裡這麼痛麼?她和他一樣,都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難怪她不肯原諒。此時換了他,他也萬分想要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原諒……那是白日做夢。

大人又問了兩遍,在李母焦急的目光中,李華林都是一樣的回答。

於是,他回到公堂,立刻就將幾人入了罪。

罪名最重的是李華平,那些供詞裡,李華平不止一次地暗示讓父親早點動手,夫妻倆後來還特意換了藥,這是生怕李華林死不了吧?

於是,夫妻倆都是死罪!

楊氏覺得自己能冤死,她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買藥不是她,換藥也不是她吩咐的。她連連喊冤,可還是被拖了下去。

至於李父,念在他一片慈父心……是的,他確實對兒子有一腔慈愛,但為了家裡的生意還是毫不留情的下了毒手。大人判了他二十年。

李父已經不年輕,哪怕是在外頭,都不一定能活到二十年,這落到了大牢裡,應該是出不去了。

李母是知情,但好幾次想要阻止,大人看在李華林身受重傷需要人照顧的份上,沒有追究李母的罪名。

可惜,李華林意誌力不夠強,到底還是辜負了大人的一番苦心,在大人走後,他就開始發高熱,越來越高,一個時辰後,以及人事不省,開始說胡話。

李華林隻覺得胸口的那把火燒遍了全身,然後,死亡的恐懼蔓延上心間,他心中生出了幾分真切的後悔來。

太晚了!

李母越想越怕,激動之下,噴出了一口血來,整個人暈倒在地!

*

事情就是那麼巧,關押李父的地方離姚秋山就一道欄杆,父子相見,心情都挺複雜。

李父好聲好氣送走了看守,回頭尷尬地笑了笑:“秋山,你近來可好?”

姚秋山:“……”在這裡麵還能有好?

方才他已經從看守那裡得知了李父的罪名,當下裝作沒聽見。

李父瞬間就發現了這個兒子對他沒了以前的熱情,皺眉道:“我跟你說話呢,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什麼長輩?”姚秋山嘲諷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我爹?”

李父:“……”

以前他是真的以為,後來知道這事是假的。但這麼多年他是真的把姚秋山當做親兒子,雖不是親生,可那些感情不是假的,他對姚家的照顧也不是假的!

“秋山,你……”李父有些惱,他突然想到什麼,問:“那你爹是誰?我都落魄成這樣了,肯定不能報複你娘,也再護不住你,我隻希望你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告訴我真相,讓我做個明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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