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阿婆 十六 二合一(1 / 2)

劉母生在這個村裡, 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給一個表妹送嫁到了隔壁鎮上,並沒有去過縣城,更沒有去過隔壁縣, 她話出口後,想到要趕遠路,心中又生出了幾分恐懼。餘光瞥見邊上的姚春芳,立刻有了主意:“你也跟我一起吧!這父子倆就是騙子, 花用了咱們的銀子,既然賠不出,就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楚雲梨沒接這話茬, 看向周培:“他們隻偷了衣衫?”

周培頗費了一番周折, 才找到罪魁禍首,想到父親受的罪, 想到他前些日子的憂心,就氣不打一處來,聞言立刻控訴:“不止!他還偷拿了我二十多兩銀,是我家全部的積蓄, 要不是我舅舅,我爹連藥錢都付不起……”說到這裡,他也動了真怒,上前狠踹了吳父一腳,質問:“我的銀子呢?”

劉母也想問這話, 那可是二十多兩, 用來買東西的話, 能買好大一堆。可父子倆回來後,她什麼都沒見著。

吳香草愈發失望,父親捏著這麼多的銀子, 連一個銅板都沒給她留,可見是真沒將她放在心上。

吳父不想說,支支吾吾半晌說不明白。劉家兄弟大怒,上前又是一頓狠踹,吳父抱頭求饒,磕磕絆絆道:“賭……賭輸了……”

眾人:“……”也是人才。

真忍不住跑去賭,完全可以隻輸一半。剩下點銀子拿回家,不拘是用來修房子還是娶兒媳都好啊!

不過,眾人又一想,父子倆要是會算計,也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周培將父子倆捆好放上馬車,還帶上了願意去告狀的劉家母子三人。

除了劉母外,去的人是劉老大和劉三。楚雲梨也坐了上去。就在馬車即將啟程時,吳香草飛奔了過來,非要跟著一起。

劉母對於吳香草本身沒有多少惡感,這丫頭懶歸懶,但聽說聽勸,她教訓時也不掙紮反抗。可就是這娘家太不像話……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能拿回當初的聘禮後換一個兒媳。

就算不換,也要讓大人警告一下吳香草,以後彆作妖,老老實實過日子!

去周縣路途挺遠,路上花費了五日,一群人才終於風塵仆仆地到了城門外,眾人一點沒耽擱,直接將人扭送到了衙門。

周培告狀已經有幾個月,不是大人不理事,而是縣城裡另出了一樁命案,還牽扯上了知府,上頭一直在催,大人才將此事暫時擱置。

如今凶手都抓了來,大人自然不會客氣,立刻將人關入大牢,打算抽空審問。

這幾天相處下來,周培知道劉家人都不是善茬,並不打算邀他們回家,一行人在衙門外分彆。楚雲梨走在最後,他出聲邀請:“大娘,你要是沒有地方去,可以先去我家暫住。”

楚雲梨笑著道謝,她不缺銀子,住在彆人家到底有諸多不方便,且當下男女有彆,周家隻有父子倆,實在不合適。再說,她並不打算白來一趟,還打算找找商機呢。

手頭有銀,楚雲梨不打算委屈自己,跑去城裡找了一家挺華麗的客棧住下。

就是那麼寸,上樓的時候就碰到了吳香草。

原來劉家幾人打聽了一下客棧,知道自己哪怕是外城的偏僻小客棧也住不起,要知道,衙門那邊再快也要三五天,慢的話可能需要三五個月。他們就算咬牙付上幾天房費,回去的盤纏怎麼辦?

一家人倒也聰明,商量過後,打算找個活計。兄弟倆年輕力壯,就算身上帶著點傷,也不太妨礙他們乾活。最要緊的是,他們要價很低。

劉母年紀大了,乾活又利索,被安排在了後廚燒水。吳香草長得好看,纖纖弱弱,換上了一身女夥計的衣衫讓她學著帶客。

楚雲梨就是她接待的第一個客人。

兩人見麵時,都愣住了。楚雲梨率先反應過來,假裝沒看見她,跟著夥計去了最頂樓。

香草先是震驚,看到阿婆已經轉身,她立刻將到了嘴邊的驚呼咽了回去。她是新人,如果客人表示出對她的不喜,說不準立刻就會被趕出去。爬到頂樓,看到舒適的屋子,看著姚春芳抬手給了夥計一些銅板讓送熱水洗漱,她心頭愈發不是滋味。她雖然今日才到,但也打聽了一下客棧的房費,最頂樓但住一天就得幾錢銀子……柴家是真的富裕了。

“彆發呆,一會兒這水你來送。”夥計低聲囑咐:“抬熱水到樓上確實挺累,但你不想乾的話,多的是人願意。以後凡是女客,熱水都是你來。”頓了頓,又囑咐道:“我這是照顧你。”

吳香草低頭應下,又道了謝。

這位夥計說讓她送女客……也就是男客就不太用得上她。她本身長得好,人又年輕,容易被客人占便宜。人家確實是照顧了她的。

奔波幾日,楚雲梨渾身疲憊,她覺得自己手頭的銀子還是太少,打算出去賣兩張方子。她剛脫下鞋,吳香草就拎著一桶熱水進來了。

曾經同住一屋簷下的人,此刻同住一室,氣氛幾乎凝滯。吳香草隻覺臉上發燒,她真的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柴家的媳婦,明明該和阿婆一起被人伺候,怎麼就落到了被人呼來喝去的地步?

楚雲梨倒是無所謂,道:“你讓廚房幫我送些熱菜來,送兩菜一湯,一碗飯,湯要葷的清湯。”

吳香草口中答應著,心中愈發難受。這客棧的飯菜都不便宜,姚春芳從頭到尾都沒問價,可見真的不缺銀。走出房門時,她眼睛一眨,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這一天裡,她跑了許多趟樓上送水,饒是她在家也經常乾活,也從來沒有爬過這麼多的樓,到了晚上下工時,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每走一步都覺得酸痛無比。

夜裡,她身邊躺著劉母。

劉母剛到縣城,見到了許多新鮮的人和事,忍不住來了些談性,點評了一番廚房裡的那些人,又羨慕了一下大廚的工錢。想到什麼,又好奇問:“今兒點了三葷的那獨居婦人,穿的什麼樣的衣衫?是不是看起來就挺富貴?身邊帶著丫鬟沒?”

吳香草:“……”

一般人很少獨自出來住客棧,一個人點了三份葷菜的,也隻有姚春芳。

見她不說話,劉母有些惱:“香草,你這是不打算理我?回頭到了公堂上,我非要休了你不可!”

吳香草在沒來縣城之前是真的怕離開劉家,可到了這裡,上了半天工之後,她又覺得與其在劉家吃苦受累,還不如跑來做工呢。就算被人打罵,至少有工錢拿。還有,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人知道她的過往。她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寡婦或是遇人不淑,然後重新找一個合適的人再嫁……這些念頭隻在腦中轉了一瞬,眼看邊上的婆婆愈發不耐煩,她也不想真把人給惹惱了。沒上公堂之前,她還要和劉家人相處呢。隻道:“那人是姚春芳。”

劉母一愣,猛地翻身坐起:“你沒騙我?”

吳香草翻了個身:“我幫她拎的熱水,菜色也是我自作主張替她要的。”

故意要了一些比較貴的,目的就是為了為難姚春芳。可人家眼都不眨就付了飯錢,連一點意外都無。她心中隻覺頹然。

劉母皺了皺眉:“暖房種菜真那麼掙錢?”

吳香草奔波幾日,又累了半天,此時眼皮直打架:“誰知道呢?”她總覺得村裡的銀子沒那麼好賺,姚春芳這般大手大腳,弄不好是發了橫財。

她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劉母起了好奇心,第二天還特意抽了個空跑到前麵去看下樓用早膳的楚雲梨。

當看到坐在那的人,她簡直都不敢認。

一些人來的時候走得挺急,都沒怎麼收拾行李,楚雲梨也是一樣,她今兒起了個大早,跑去重新買了一身衣裳。

既然花了銀子,那肯定就要買自己喜歡的。這一身衣衫料子不錯,花樣也精致,除了貴之外沒有其他毛病。楚雲梨感知敏銳,察覺到身後有人大剌剌看自己,目光毫不掩飾。她立刻回頭,剛好對上了劉母的眼神。

偷看被抓住,劉母有些尷尬:“你這……日子過得挺不錯啊!同一個村出來,我們一家人做夥計,你做客人……”

“我的銀子光明正大來的,你少陰陽怪氣。”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再這樣說話,稍後我要找掌櫃說說。”

劉母一愣,匆忙道了個歉跑走,再不敢撩撥。

*

住在這裡的幾天,楚雲梨跑去醫館賣了兩張“偏方”,拿到了百多兩銀,接下來的日子,她四處亂逛,每天都會買不少東西回來。餘小丫前兩天月事遲了,楚雲梨已經看出她有了身孕,來都來了,買些細滑的料子帶回去給孩子用。

看著楚雲梨大包小包,不說劉母心中嫉妒得直冒酸水。最複雜的人要數吳香草了。

明明這些東西有她的份,如今都與她無關了。

一轉眼,幾人到周縣都半個月,在楚雲梨上街抓住了一個賊親自扭送到衙門之後。師爺記錄時問及她的籍貫和姓名,大人終於想起來了周家的案子。

關於父子倆偷盜傷人逃跑,本就是事實。他們慌張跑出來時,還遇上了好幾個行人,先前周培不敢丟下父親遠走尋找賊人時,就已經抽空把那些行人都找了出來。

吳家父子偷走的衣衫後來被劉家兄弟拿走,周培貼心地要了回來。人證物證都在,大人還將父子倆輸掉銀子的那間賭坊中的人也找來作證。事情辯無可辯。

周父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也落下了病根,當時很是凶險。但凡周培晚回來一會兒,或許都救不回來。

父子倆傷人在前,漠視苦主性命在後,又是偷盜東家銀子,實在惡劣。加上楚雲梨告他沒和自己說清楚就另嫁了女兒,還沒歸還聘禮……大人判監父子倆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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