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頷首,找來了工頭讓人頂了她的活兒,然後帶著她轉完了剩下的地方,這才回到了書房。
婦人看到她不慌不忙,便有些擔憂這事討好不了東家,進了書房後,也不待楚雲梨問,她迫不及待地道:“聽我婆婆說,當初你爹病重不治後,你爺奶因此大受打擊,就連喪事都是魯大力幫著辦的……現在你應該也知道,魯大力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楚雲梨點了點頭:“說重點。”
婦人也不賣關子,道:“我婆婆說,當年她在豆腐坊燒火,林家辦喪事,她也來幫忙了。喪事過後,都要請幫忙的人來道謝。就像你們成親過後第二天早上要把周圍的鄰居再請吃一頓飯是一個道理。那天早上喝粥,她天不亮就在那裡幫忙,然後就看到了魯大力鬼鬼祟祟進了老兩口的屋子,然後……老兩口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楚雲梨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對老兩口下手了?”
婦人捂住了嘴:“那什麼,我隻是將我婆婆的話複述給你聽,不敢有其他猜測。你……你自己看著辦。我還要上工,先去忙了。”
說著,衝著楚雲梨一躬身,飛快溜了。
楚雲梨坐在書案後,手指敲著桌麵,麵色慎重。
如果連林家老兩口的死都有疑點的話,那林父呢?
楚雲梨揉了揉眉心,打算再去魯家一趟。
說走就走,她拎著根棒子,一甩一甩地進了門。
魯大力如今看到便宜女兒,那就更看到殺神似的,人還沒走近,他身子已經在微微顫抖。偏偏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好承認自己怕了一個小姑娘,色厲內荏道:“荷花,你已經打了我兩次,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你一再欺壓,待我忍無可忍,直接就將你告上公堂,罪名就是故意傷人。”
楚雲梨今兒不是為了打人而來,是為了試探。她頷首,伸手一指大門:“去啊,我剛好也想去衙門,你去了的話,還幫我省了事呢。”
魯大力:“……”
他強調:“打人觸犯律法,殺人是要償命的,你一連兩次將我的腿打斷,到了公堂上,三五年之內你彆想出來。”
高長河簡直受得夠夠的,他真覺得自己冤枉,銀子沒拿到多少,挨打的時候沒少了他,他也不想再受罪,讚同道:“你一連傷兩人,罪上加罪。就算我們有錯在先,又沒能真正傷害你,你這樣忒過分,大人那裡,肯定是你錯得比較多。”
楚雲梨再次點頭:“你們去告啊!”
兩人:“……”這般有恃無恐,是不懂律法嗎?
還是認為他們不敢去告?
高長河發現,自從他和離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那邊楊蘭花雖然沒有如先前說的那般兩日後就跑去報官,但經常過來奚落他。
有時候,言語比棍棒更傷人,反正他是不想再忍了。他看向魯大力:“你不去,我去!”
不能讓這個女人再這麼下去。
魯大力也恨啊,道:“我跟你一起。”
兩人受傷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傷腿多少能借著一點力,互相攙扶著就往門口跳。
楚雲梨站在二人身後閒閒看著,並不阻止,在他們即將出門時,她突然出聲:“魯大力,有人跟我說,在我爺奶病重之前,她親眼看到你進了兩老的屋子,你進去做甚?”
聽到這話,魯大力臉色微變,心下一慌,本就顫巍巍的腳下踩了個空,整個人摔倒在地。還帶得受傷後站不穩的高長河也摔在了地上。
兩人滾做一堆,狼狽不堪。
高長河方才與魯大力是摟在一起的,自然察覺到了他那一瞬間的變化。他坐在地上,麵色驚疑不定。
而魯大力臉上慌亂不已,他反應飛快,咬了一口舌尖後很快恢複如常,皺眉道:“當初我和你爹是拜把子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他走了之後,你爺奶大受打擊,夜不能寐,我那是去看她們有沒有睡,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肅然道:“我魯家也不是無名之輩,不缺林家的銀子!事實上,若不是我想做一筆大生意,也不會挪用您家的銀子花用,我魯大力活在這世上,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父母,更對得起兄弟,我問心無愧!”
楚雲梨一合掌:“說得好。”她看向了窗內的汪氏:“我娘嫁給你這麼多年,給你生兒育女。你最好是沒有害過林家人,否則 ,她嫁給了林家的仇人,該如何自處?”
汪氏:“……”
她垂下眼眸:“魯大力應該沒這麼狠,他沒必要做這種事。”
楚雲梨並不否認這話:“事關幾條人命,不能咱們在這裡他解釋了,你信了,這事兒就不追究。事實如何,查一查便是。”她看向地上的魯大力:“如果不查,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殺人凶手。我的棒子可不認人,你說咱們查還是不查?”
魯大力彆開臉:“你不怕丟臉的話,儘管去。”
“我為被人害死的長輩找到凶手,怎麼會丟臉?” 楚雲梨振振有詞:“你們等著吧!”
她抬步就走。
今兒沒動手打人,但她留下來的話卻像是尖刀一般狠狠紮在了魯大力的心上。他本來想裝從容,可在看到那纖細的身影即將出門時,忍不住道:“荷花,我沒有做你說的那些事,你到了公堂上,隻是平白麻煩大人而已。”
楚雲梨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不勞你操心,不管最後真相如何,我都麻煩了大人,稍後會捐銀子修路,不讓大人白幫忙。”
魯大力:“……”
修路那可不是一丁點銀子就行的,捐出一大筆,大人肯定會特彆上心。
彆看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來年,真要是想查,未必查不出來。
“你那些銀子留著花用不好麼?”
楚雲梨沒有回答。
她每次去城裡都會帶上一批貨物,還會順便帶不少東西回來,這一次她心裡有事,滿腔氣憤難言,來不及收拾東西,直接架了馬車帶上周平安就出了鎮子。
*
魯大力心頭很是不安,被高父挪回了椅子上後,閉著的眼睛眼皮都在不停顫動。
高家父子本就悄悄注意著他,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林家老兩口的死,弄不好真的和他有關。說不準還是一家三口。
想到這裡,高家父子忍不住看向屋中的汪氏。
汪氏看似麵色如常,但手中的帕子已經攪成了麻花,明顯心緒不平。察覺到父子倆的目光,她猛然抬頭,換作往常,她再罵上幾句不要臉,但今兒她沒心思。
她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魯大力身上,問:“你到底有沒有對爹娘動手?”
她口中的爹娘,指的是死去的林家老兩口。
魯大力就算動手了,也不會承認啊,煩躁地道:“你這是什麼屁話?老子犯得著為了那點銀子殺幾條人命?”
汪氏直直看著他:“你剛為了銀子將荷花嫁給一個混混,還想讓混混殺了她!”
魯大力:“……”
“這個是意外,我沒想過做生意會賠,誰讓你不願意把林家的銀子拿給我?”
汪氏聽到這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道:“你害了我女兒,還算計著讓我主動幫你,害我們母女離心。如今竟然還說罪魁禍首是我?魯大力,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什麼有情有義,你好意思吹,簡直要笑死人……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副蛇蠍心腸,說什麼也不會嫁給你……不會給你生孩子。”想到什麼,她越說越氣:“我就說杏花的娘都嫁給你過了幾年日子,為何要執意離開,嫁了個屠戶天天累得半死還不後悔,原來不是她不守婦道與人暗中來往,而是她受不了你的狠毒!”
她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串,魯大力不愛聽這些話,板起臉道:“你給我住口,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
汪氏不敢再說,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荷花他爹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魯大力翻了個白眼:“老子懶得跟你這個蠢婦多說!當年的我又不窮,更不知道你林家有那麼多銀子,怎麼可能害人?”
這話也有道理。
但汪氏卻不敢信他。
高長河也覺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煩,如果隻是他們兩個男人合起夥來算計一個姑娘,扔到了公堂上,怎麼也罪不至死。
但如今魯大力牽扯上了人命,這就不好說了。
忒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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