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多年的母子情分一般, 那麼多年的夫妻情,怎麼能說斷就斷?
夫妻倆麵麵相覷,彆說兒媳如今是富家千金, 就算兒媳還是村裡的莊戶人家丫頭,他們也沒想過換人。如今就更不可能換了。
對視一眼後,羅父出聲:“新蘭,你是我羅家明媒正娶的媳婦, 我這輩子,隻認你這個兒媳。你和大江之間要是起了誤會, 那說清楚就是, 夫妻之間都要吵架, 你可彆一時衝動……”
楚雲梨打斷他:“不是我衝動,是羅大江和曹如蘭舊情複燃, 還拿著我的銀子安頓她們母女, 甚至帶著她招搖過市。去的地方就是酒樓的對麵!”她伸手一指對麵的布莊:“你們說他有把我放在眼裡嗎?”
夫妻倆對兒子的印象還是在村裡,並不知道他到了城裡後拈花惹草。哪怕有於父那番話在,他們也覺得是故意誇大。此刻聽到兒媳這麼說, 也不願相信:“大江應該沒這麼荒唐, 這裡麵肯定有誤會,他如今人在何處?”
楚雲梨說了槐花巷子:“以後你們彆來找我了,說難聽點,我是於府的女兒,若不是陰差陽錯流落在外,也不可能跟羅大江有這一段夫妻情緣, 而事實證明,我們倆確實不般配,既然錯了, 那就該及時改正。今日請你們上來,就是想正式跟你們說一聲,往後我和你們羅家再無關係!”
那怎麼行呢?
夫妻倆可都聽說了那些親戚跑來借銀的事,多則五兩,少則二三兩……說是借,其實都不會還。對外人都這麼大方,對自家,那隻會更加儘心才對。
兩人都以為下半輩子有靠,想著請個丫鬟伺候自己,一路上都商量好了。沒想到趕到城裡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沒有於新蘭這個兒媳,沒有了於府這門親戚,羅大江就還是個鄉下莊稼漢子,他們還是鄉下莊稼漢子他爹娘,隻要能動,就不可能在家歇著。遇上農忙,就得跟青壯年似地沒日沒夜的乾活。
都說由奢入儉難,家中若是一直沒攀上富貴親戚,日子也能往下過。但如今……一下子回到從前,這落差也太大了。
“這裡麵肯定有誤會,如果真的是大江的錯,回頭我讓他來給你道歉!”羅父說了這麼一句,又怕兒媳說出更狠的話來,急忙拽著老妻出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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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頗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槐花巷子,這小院子比起鄉下那個要精致得多,但和他們方才看到的於府門楣放在一起,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鳳凰,一個是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雞,完全沒得比。
夫妻倆看到兒子,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羅大江滿臉詫異:“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羅父脾氣比較急,抬手就是一巴掌,彆看他年紀大,這些年一直都在乾活,手上力氣不小。
猝不及防之下,羅大江生生挨了一巴掌,他踉蹌兩步,扶住牆才站穩。父親已經多年沒有朝他動過手。羅大江很有些不習慣,心中生怒同時,也不敢問及自己挨打的緣由。
想也知道,肯定是雙親聽說了夫妻倆和離的事才會生這麼大的氣。
“爹,你聽我說。”
羅父怒火衝天,還想動手。
羅母急忙上前阻攔:“有話好好說,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算把他打死又能如何?現在最要緊的是想出解決之法,把新蘭哄回來才好。”再看向兒子時,她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和你爹是看到山寶被送回去,才想著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孩子過了幾個月的奢華日子,回家後什麼也不乾,嫌這嫌那的,連飯都不吃,一直鬨著要回來……我以為是他惹了新蘭生氣,或是惹惱了於老爺,想著來說和。”
羅大江沉默了下,問:“您二位找去於府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們?”
“沒有!”羅父恨鐵不成鋼:“人家客氣著呢,要不是你這個混小子不乾人事,羅家定然能攀著這門親戚脫了莊戶的皮……你跟我說說,那曹如蘭是怎麼回事?”
這些事吧,三兩句說不清楚。
羅大江後來也細想過,好像是自己不太對,但若不是於新蘭好長一段時間不搭理自己。他就算和如蘭重逢,也不會那麼快就有夫妻之實。
“我已經把她趕走了。”
羅母看男人氣得狠,急忙接過話頭:“把人趕走是必然的,你得想法子哄回新蘭。”
“我哄了。”提及這事,羅大江滿心煩躁:“我進不去府裡,天天都在她必經之路上等著,城裡好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說到後來,話裡已經帶上點怨氣。
羅父怒火又添一成,踹了一腳掃帚,道:“你要是哄不回來,那才真的是笑話。村裡人都以為你過上好日子了,要是灰溜溜回去,你爹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他啪啪啪拍著自己的臉:“那曹如蘭就是看你有銀子才會跟你重歸於好,先前你還是村裡的莊稼漢子,她為何不來找你?你有沒有一點腦子?”
羅大江嘟囔著道:“我也沒想到新蘭那麼快就發現……”
“還怪人家發現得早,你一開始就不該跟那個如蘭暗中來往!”羅父恨鐵不成鋼:“你在村裡的時候隻守著新蘭也過了十多年,到了城裡錦衣玉食,反而還起了花花心思……你就是不會過好日子。還牽連你老子,讓我跟你娘一把年紀了還被人恥笑!”
他越說越怒,又一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