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蘭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就算隻有三五個人聽見,不出半日,這事情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她和羅大江之間確實在他們夫妻還沒分開時就已經住在了一起……有些事情,是經不起說的。
“新蘭,你彆胡說。”
楚雲梨來了興致,打開門走到院子裡,準備跟她好好計較。
“我胡說?”她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在你們母女住的院子裡扒拉到了羅大江的衣物,連貼身的褲子都有,當時你女兒都在,隔壁的鄰居也過來看到了的……既然你說我胡亂汙蔑毀你名聲,那咱們去公堂上辨一辨,有大人在,我肯定不敢亂說!”
曹如蘭:“……”
她和羅大江隻疑似無媒苟合,就已經能讓她丟儘臉麵,若這事板上釘釘,她和羅大江在村裡這一輩子都彆想抬起頭來。
曹如蘭頓時急了,低聲道:“新蘭。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她努力將頭伸進院子裡:“你和大江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橫叉一腳確實不該。你們倆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孩子都十歲了,感情肯定好……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和羅大江和好吧……我背不起這罪孽!”
楚雲梨一臉驚奇。
曹如蘭怕她有顧慮,繼續道:“我跟你保證,以後再不出現在你們夫妻麵前。若是有半句虛言,讓我們母女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雲梨氣笑了:“我撿了一坨臭狗屎,你覺得那東西很香。特意從我手中搶了過去,啃了一口後發現臭得讓人作嘔,一點都不好吃,所以又想還回來……你憑什麼覺得我該聽你的話?曹如蘭,這天底下不是隻有你一個聰明人的。滾!”
曹如蘭嚇一跳。
哪怕是深夜裡,也有好多人被吵醒。如今於新蘭是村裡的紅人,她身上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眾人都會特彆關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曹如蘭已經聽到有幾戶人家的門響了。
她不想丟臉,幾乎是落荒而逃。
羅大江本也沒睡,看到曹如蘭出去,他臉色沉沉。真覺得這女人又跑去偷人了……看到曹如蘭跑回來,他立刻奔出門。
曹如蘭看他那架勢,似乎要打人。急忙伸手捂住頭臉,解釋: “我去找新蘭,想讓她原諒你來著!”
羅大江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
曹如蘭知道他在等下文,歎了口氣:“她不願意,還把我罵了一通,甚至還想打人。”
要不是方才羅大江那架勢太駭人,她壓根不打算提這事。
果不其然,羅大江聽完之後,手裡的巴掌狠狠落下。
曹如蘭能躲,但她不敢。
如果男人的手落了空,下一次力道會更大,吃虧受罪的還是她。
她捂住臉,蹲在角落瑟瑟發抖,羅家老兩口也注意著院子裡的動靜,見兒子打人,羅母急忙出聲:“彆打了,明兒還乾活呢。”
曹如蘭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有些難受。老兩口會幫著求情,是因為需要她乾活,若不需要呢?是不是就會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打死?
這都是什麼破爛人家!
她當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會和這樣一個男人攪和!
*
楚雲梨回到村裡後,處處順心,走到哪都能聽到好聽的話。歇了一日後,她打算啟程回城。
但在回去之前,她想去找找羅家的麻煩。
這些天,都是羅家來給她添堵。她這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
楚雲梨到的時候,陽光初綻,早上還有些冷,但村裡的人大半都已經出門乾活。羅家也一樣。
站在羅家院子外,楚雲梨恍惚間想起當初於新蘭在這個院子裡操勞的情形。
真的是乾得最多,吃得最少,受到的責備也最多。她那時候儘心儘力為一家人付出,真的把自己當做了羅家人。結果卻不得善終。
有些人值得讓人傾力付出,但有些人不值,就比如羅家。
楚雲梨這兩天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有不少人暗中關注,好些人會上前打招呼。此刻也一樣,她這還在恍惚呢,隔壁院子的門響了,然後就聽到一陣驚喜的聲音:“新蘭?”
聞言,楚雲梨扭頭,一眼就看到了何氏。
何氏一家最晚去城裡借銀,也不是真的揭不開鍋,聽說羅大江要將銀子討回,立刻就還了回來,依她的想法……借了債若是不還,鬨出去也是自家理虧。再有,她真不認為有必要和手握著十幾兩銀子的羅大江鬨翻。
侄子富裕,她手頭不方便的時候也有個借處不是?
因此,她不欠於府,此刻才能這般坦蕩地和楚雲梨打招呼。
“大早上的,你來找誰?”何氏走到了羅大江的院子門口,揚聲喊:“大江,新蘭來了。”
羅大江還沒起,曹如蘭不敢麵對如今性情大變的於新蘭,裝作在廚房中忙碌。羽毛對想法也差不多,她想過了,自己最多就是被賣出去。但如果被於府記恨上,那才真的是滅頂之災。
羅母也看見了,但她先前挨了前兒媳兩巴掌,真的怕自己一開口就罵人。如今這也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聽到何氏的聲音,幾個女人都沒反應,羅大江從屋中探出頭來,急忙奔到了院落中。
這麼說吧,無論是母親挨打,還是曹如蘭說於新蘭不原諒他,他都沒有親眼所見。於新蘭既然找上了門,說不準就是想和他重歸於好……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奢望,但萬一呢?
曾經於新蘭真的對他特彆上心,唯恐哪裡伺候得不周到,興許她隻是一時氣憤才將自己趕了出來,這麼久沒見,心中思念這才回了村裡見他……羅大江心裡想著美事,笑吟吟上前:“新蘭,趕緊進屋啊,你又不是外人。”
話說得親近熟稔,仿佛二人還是夫妻。
楚雲梨麵對打開的門,沒有上前,隻道:“我來是有正事。”
羅大江含笑道:“你說,我一定放在心上。”
楚雲梨見他還笑得出來,心下驚詫,她實在猜不明白這男人的想法,直接問:“還有六兩銀子沒還,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羅大江:“……”
他臉上笑容僵住。
雖然從母親那裡聽說了於新蘭要讓自家填上剩下的六兩銀子,但他一直都沒放在心上。就算自家願意還,也根本還不出啊!
於新蘭是生意人,肯定不敢把他們往絕路上逼!
還不起,她能怎麼地?
“那銀子不是我花的,你來問我要,不太合適吧?”還是肯定不還的,羅大江振振有詞:“春生他四兩銀子花得精光,也沒能把他爹救回,先前為了治病連地都賣了。現在隻剩下一個破宅子……你好意思問他要債?”
“我問的是你。”楚雲梨抱臂:“一會我就要啟程回去,若你一點都不還,還不認賬打算耍無賴的話。等我回城裡就去公堂上告你欠銀不還!”
羅大江臉色黑如鍋底。
雖然這銀子不是他欠的,但他也聽說過不少戲文。都說官官相護,這官員和富商之間也是一樣的。於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如果他塞了大把銀子給衙門,弄不好真能把他塞進大牢裡去。
他很清楚於家父女有多討厭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他也知道自己那時乾的事很混賬。但他壓根就沒想到於新蘭會一怒之下棄他而去。
他真的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算被於新蘭發現,她最多哭上幾場,哄哄就好了。
到了此刻,後悔也已晚了。羅大江寧願在鄉下吃苦,也絕不願意淪落到大牢裡去。
萬一於父又收買人要他性命怎麼辦?
大牢中陰寒,生病了還沒藥治,死個把人很正常……羅大江越想越怕,心中恨得咬牙切齒,麵上卻不敢露,垂下眼眸道:“我認!你容我兩天!”
楚雲梨一臉驚奇,羅家應該死不認賬才對。畢竟,讓羅家還債這事在外人眼中有些牽強,大人就算接了案子,也沒那麼快審。
就算真的審了,認定羅家有錯,也絕不會要他們還六兩這麼多。她不知道羅大江腦補了許多,自己把自己嚇得半死,見他應下,道:“兩天後,我拿不到銀子,彆怪我不客氣!”
羅大江:“……”
他有些發愁,這銀子上哪兒籌去?
羅家其他人沒露麵,但暗地裡一直都注意著門口的動靜。聽到於新蘭開口討債,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恨不得衝上去理論。當聽到羅大江一口答應下來時,眾人都驚呆了。
拿什麼還?
羅母忍不住衝了出來:“於新蘭,你要怎麼不客氣?你倒是說說,也好讓我們知道一下富商千金的手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楚雲梨看向宅子:“你們家這宅子應該還值點錢,用來抵債正好。”
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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