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才是半夜, 衙門都沒開,但應該有人值夜,方才夫妻倆出來時因為是見田管事, 身邊就隻帶了一個人。
“把他們弄去衙門!”
另一邊,胡六青一夜沒睡, 本意是想著將人捉來, 再拿捏點把柄,將這筆債一筆勾銷……可外頭天都快亮了還沒消息,他心頭越來越不安。
邊上的蔣氏也差不多,她坐在軟榻上,看著微弱的燭火,眼圈漸漸紅了。
胡六青本就心情煩躁,聽到她的抽泣聲,撲過去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你在擔憂誰?”
蔣氏眼淚落得更凶:“你說我是為了誰?我連親兒子都能舍, 你怎麼還問我這話?”
胡六青煩躁地丟開她:“彆哭了。我瞧瞧去。”
三更半夜, 他獨自一個人跑到了於家門外, 去了先前說好的小巷, 裡麵安靜無聲, 一個人都沒有。他看向不遠處點著燈籠的大門,咬了咬牙,到底還是湊上前去。
“小哥, 我想見你們家姑爺!”
門房昏昏欲睡, 看到他來, 麵色有些古怪, 道:“我家姑爺剛剛出來了一趟,這會兒才回去躺下,無論什麼樣的急事, 小的可都不敢去打擾他。您還是明兒再來吧。”
胡六青聽到這話,心底更沉了些:“你家姑爺大半夜出來做甚?”
門房歎口氣:“有人作死。姑爺手底下的管事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要把姑爺騙去那邊,好多混混在那裡等著……好在我家姑爺身手好,已經將人全部捉住送去給了大人。”
胡六青腦子嗡的一聲,心中一團亂麻!
這怎麼辦?
其實,胡六青根本就不是這麼冒進的人。說到底還是要怪胡臨安太狠,那麼多的銀子讓他湊,彆說他根本就湊不出,竟然還規定了時間,被逼得走投無路……隻能冒此風險!
胡六青心頭很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堆滿了笑,再次看向門房:“小哥,我有急事找你家姑爺,你千萬幫我稟告一聲。”末了,又神秘兮兮地低聲道:“你幫我辦成了這事,我有厚禮相謝。”
門房擺了擺手:“您就彆為難小的了。這大半夜的,小的可不敢去打擾主子,您還是回去吧!”
胡六青一咬牙:“並非我不懂事,而且你姑爺他娘突發急症,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他不去見,興許就再不能見上最後一麵了……這麼大的事,要是因為你而耽擱了……”
最後一句,就是威脅了,門房臉色白了白:“真的?”
胡六青一本正經點頭。
於是剛剛躺下的夫妻二人就聽說了這個消息。胡臨安冷笑了一聲:“真的是什麼都敢編。”
楚雲梨問:“你要去一趟嗎?”
“不去!”胡臨安將被子蓋好:“你有身孕,夜裡少折騰。以後生出個夜貓子,可怎麼辦?”
楚雲梨哭笑不得,既然他說不去,她也跟著躺下,外頭人得了消息,很快退開。接下來一夜,都沒來打擾。
胡六青在門口糾纏許久,門房再不肯報信,他隻能悻悻而歸。
回到家裡時,天已經蒙蒙亮。胡六青卻覺得天亮就像是自己的催命符,他臉色很難看。
蔣氏一宿沒睡,看到他回來,急忙迎上前:“如何?”
胡六青疲憊的歎口氣:“人已經被送往了衙門。夫人,我們怕是要完了。”
蔣氏麵色慘白,眼淚滾滾而落,又不敢哭出來,急忙用帕子捂住了罪:“六郎,我當初就該聽你的,不該心軟的!”
“夫人,這也不能怪你。”胡六青一把握住她的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你得去求他。哪怕是跪下,也要讓他撤了狀子,你們是母子。隻要他不告,願意原諒你,大人不會追究的。”
蔣氏六神無主,聽到這話,頗覺得有理,急忙裹上披風,飛快往於家趕去。
可惜已經遲了。
蔣氏看著門房,滿臉不可置信:“你家姑爺已經走了?”
門房幾乎一宿沒睡,滿臉困意,打了個嗬欠道:“對,剛剛就已經去了衙門。”
人已經不在,再糾纏也無濟於事。蔣氏來不及多想,飛快上了馬車去追,可攆了一路,直到了衙門跟前,也還是沒能將人找到。
事實上,胡臨安根本就舍不得讓妻子早起,昨夜本就睡得晚,再者說,大人也沒那麼早。兩人睡飽了才起身,用完了早膳,衙門的人都到了,二人才不緊不慢坐著馬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