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皮看到潘盼雲如此,知道她怕到了極致,道:“是我不該起這樣的心思,大哥,今日的事就當我沒說過。”
“那不行。”張麻子不依不饒:“你們倆這樣,可不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聰明,但也彆把我當傻子!除非你們倆沒有苟且,不然,這手是一定要斷的!”
柳葉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形,但她又不敢違逆張麻子的意思,捧著把刀戰戰兢兢上前。
周紅皮率先接過,卻有些遲疑。
院子裡氣氛凝重,潘盼雲再也忍受不住,大喊道:“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我今日就是要跟他離開……啊……”
話音未落,她又挨了一巴掌,那力道很重,直接打掉了她兩顆牙,她慘叫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
張麻子一巴掌揮出,卻還不解氣,追上前還想打人。
周紅皮見狀,道:“大哥,你彆打她!”
說完,一咬牙一閉眼,手上一用力,下一瞬,鮮血湧出。
潘盼雲哪見過這種陣仗?
當即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周紅皮痛得緊緊捏住手腕,顫聲道:“可以了麼?”
張麻子看著地上的斷手,強調:“這可是你自願的。”
“是!”周紅皮沉聲道:“還請大哥成全。”
“我成全你!”張麻子看著地上昏睡的潘盼雲,道:“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老實過,如今你斷了一隻手,你覺得她會不會嫌棄你?之前她就老想跑去江城,我把人看得緊,結果她就找上了你……兄弟,你這眼睛瞎啊,哪怕看上柳葉,也好過找她!隻希望,你彆後悔才好!”
他並沒有非要斷潘盼雲的手,就這麼冷眼看著周紅皮帶著人離開這家院子。
潘盼雲早就想走,他心知留不住。還想著兩人到底有這一番緣分,過段時間若她還是不能有身孕,就放她離開。結果,她卻想出了這樣的法子來。
敢背著他偷人,他能饒了她?
周紅皮斷了一隻手的代價,才接了她走。她要是想離開……那是白日做夢。
潘盼雲醒過來時,看到的是陌生的窗戶。然後就想起來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她臉色又白了下來。
“盼雲,你怎麼樣?”
潘盼雲循聲望去,看到是隔壁的一個大娘,她有些緊張:“這是哪裡?”
“這是周家,是紅皮子把你帶了回來,他……斷了一隻手,回來後不久就暈了,這會兒還沒醒過來呢。”大娘歎氣:“家裡沒有吃的,也沒有藥,你最好還是幫他請個大夫。”
潘盼雲:“……”
之所以沒請,肯定是因為沒給銀子,她賣宅子的銀子被張麻子收繳了大半,隻剩下一點散碎的,當即掏出了一些:“那勞煩大娘幫忙跑一趟。”
等到大娘離開,她急忙起身下床,穿好了以後跌跌撞撞離開了屋子,很快消失在了巷子裡。
周紅皮失血過多,昏了兩天才醒過來。醒來後發現院子裡人去屋空,還是他獨自一人。
他起身走到院子裡,大門推開,大娘走了進來:“你醒了?”
周紅皮好奇:“盼雲去哪兒了?”
大娘麵色複雜:“跑了。她給了我銀子,讓我幫你請大夫,等我回來,她就已經不在了。我聽說她去了東街,租了一架馬車,好像是出城去了。”
周紅皮覺得自己大概受傷太重,眼前一片眩暈,整個人晃了晃,險些栽倒。
“找!”
為了她,他失了一隻手,往後就變成了廢人。
原來,那些情意都是假的,張麻子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女人隻是想借著他離開張麻子。
這怎麼可以?
可天大地大,這人已經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上哪去找?
他帶著傷,又不能奔波。於是,等到他真正出門找人,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這段時間裡,張麻子上門“探望”,期間言辭犀利,奚落他看不清人心。
周紅皮出門時積攢了一肚子的怒氣,先去了江城。
潘盼雲確實是去了江城,她認為,就算是自己惹了禍,但隻要有姨母在,百田張麻子和周紅皮這樣的普通人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雖然周紅皮失了一隻手,但隻要有足夠的銀子,就一定能撫平他心裡的怒氣。
她打算得好,之前也有意探聽姨母的住處,一路上還算順利,直接就找到了於家的大門外。
於夫人聽說人來了,微愣了一下:“真找來了?”見身邊的人點頭,她擺手道:“不見!”
潘盼雲被拒之門外。
來之前,她也想過這種可能,當即便不離開,直接跪在了大門之外。
高門府邸跟前跪著這麼一個人,路過的人紛紛側目。於夫人自覺丟不起這麼大的人,吩咐:“把她給我攆走,若是還糾纏,直接給我揍!”
潘盼雲以為就算姨母不管自己,母親也會心軟,才執意跪在門口,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她不想挨打,尤其看到周紅皮斷手後,更怕受傷,當即拔腿就跑。
周紅皮趕來,很順利的找著了人。
這期間沒少了於夫人的牽線,她本來還想著看在姐姐的麵上拉一下潘盼雲,可得知自己走了之後這丫頭乾的那些事,尤其是為了離開張麻子而利用彆人……就算是利用,也不該讓人家還身受重傷的時候就悄悄離開,這簡直沒心沒肺,無情無義。
周紅皮並不敢對她太凶,畢竟於家離得這麼近,直接找到了在一個小院子裡合租的她:“盼雲,跟我回家,我還沒有娶你呢?”
潘盼雲看到他就想逃,可這院子裡隻有一個門。她壓根沒有退路,隻歉然道:“周哥,是我對不住你。我從來就沒有想嫁入你們那樣的人家……”
周紅皮早就猜到了真相,但真正聽到她這麼說,還是覺得腦子像被重錘敲了一下似的特彆難受,他一臉嚴肅:“我為了你,連一隻手都舍了,你就這麼對我?”
潘盼雲很是心虛,再次道歉:“對不住。”
周紅皮在這一路上已經壓抑了不少怒氣,尤其他來這一趟的盤纏都是問人借的……凡事都往好的方麵想,他還做夢說於家承認了他,給了他大筆銀子呢。
現在看來,那真的是做夢。
他不耐煩:“我不想聽這種話,隻要你跟我回去。”
潘盼雲不回,她搖頭:“我真的沒有想嫁入你家……”
周紅皮打斷她:“你想嫁的是賀家,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你雖然有個有錢的姨母,但你本身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你也就配嫁我這樣的人。你如今還沒了清白之身,能夠嫁給我都已經是你的福氣,你可彆得寸進尺。”他一步步逼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和張麻子從小一起長大,雖行事沒有他那麼狠辣,卻也絕不允許有人欺瞞於我。你當真要與我為敵?”
潘盼雲感受著手腕上的疼痛,看著麵前男人眼中的凶狠,突然就覺得自己錯了。她這分明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以前她怎麼會覺得周紅皮好商量,會願意放她離開的?
“周哥……我……”
卻有馬車過來停在二人麵前,車夫兩人都不認識。正疑惑間,又聽那車夫道:“我家夫人吩咐,讓小的送你們回鄉。”
潘盼雲大怒:“你家夫人是誰?”
車夫並不害怕,隻淡淡道:“我主子姓於。”
潘盼雲:“……”完了!
姨母那您知道她的處境,卻不願意出手幫忙。甚至還要踩上一腳,這哪裡還指望得上?
兩人回城那天,天氣不錯,剛到城門口,馬車就已停下。周紅皮並不敢奢求太多,車夫能夠送到這裡,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下了馬車,將潘盼雲拽了下來。
潘盼雲並不樂意回來,板著一張臉,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賀家夫妻。
她目光落在賀常山身上:“賀叔……”
賀常山上下打量她:“回來就好。”
潘盼雲:“……”好什麼?
回來分明就是受罪。
這一路上,她已經去能確定,周紅皮不可能放她離開。她這一生,大概真要做周家婦了。
“賀叔,你幫幫我。”她眼淚落了下來。
賀常山搖頭:“我來這裡,就是想親眼看你回來。”
幫忙,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