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就是住在外城的普通人家, 誰家要是送女做妾,都會被人暗地裡指責,這送兒子給人家……尤其喬治坤之前可是娶了妻的, 不是江父自吹,自家女兒那絕對是一點毛病都沒有,性情溫柔,做事勤快,容貌也是中上, 誰要是娶到自家女兒, 那絕對是福氣。
喬治坤不要了這福氣,跑去給人做男寵, 還好意思穿得人模狗樣說現在人前, 生怕人家不知道。這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雨娘, 你就彆惦記他了。”江父怕女兒放不下, 畢竟,當下講究出嫁從夫, 很少有女子會二嫁,喬治坤長得又好,女兒放不下也是有可能的。他越想越擔憂,勸道:“這樣,稍後咱們就開始相看, 絕對見比他好的。你如今生意做著,手裡有鋪子, 肯定嫁得比之前好。喬家有眼無珠, 以後一定會後悔。”
楚雲梨沒把家人的話放在心上,轉而道:“你送了酒,貨款收了嗎?”
“收了。”江父這才想起來正事, 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他們想按月付,我給擋了。你這生意才剛剛起步,酒都是用糧食釀的,現在是三月,在秋收之前糧食會越來越貴,這都需要本錢來墊。”
楚雲梨笑著接過:“爹說得有理,我記著了。”
江父聽到女兒誇讚先是歡喜,後又有些不安:“我一輩子沒做過生意,你要是覺得我不對,就彆聽我的。你如今這光景不錯,可彆被我給毀了。”
楚雲梨心裡都有數,又寬慰了幾句。
*
關於喬治坤做了酒樓大管事,很快就在巷子裡傳開,他和當初江雨娘在內城乾活不同。那時候江雨娘早出晚歸,幾乎是兩頭黑,來去全都靠一雙腳走。喬治坤就不同了,每天都有馬車接送,並且那馬車挺華貴,他又不用一整天呆在酒樓之中,出門時天已大亮,有時候剛剛過午就回來了。整個人穿著鮮亮華貴……巷子裡有許多人都在內城乾活,漸漸地就有人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什麼酒樓管事,那就是麵上說著好聽。喬治坤之前都是扛貨的力功,下死力氣吃飯的,哪裡會管酒樓?”
“我覺得也是,他那管事,也就是名頭好聽。富家女拿著大把銀子陪他玩呢。”
“不過,這也是本事啊!”邊上有男人湊過來:“誰要是讓我穿得乾乾淨淨,給我大把銀子。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再說,伺候富家女……那可是肥差。”
“滾你的吧,有你什麼事?”
……
喬母站在轉角處,聽著那邊的議論聲,臉上一陣陣發熱。她之前給江雨娘的銀子,兒子早已經拿回來了,她又置辦了不少東西,此刻手裡就抱著一匹新出的料子。但聽了這話,她卻覺得這料子特彆燙手。
其實,早在唐紅衣和兒子見麵後,喬母就知道了她已經不願意嫁的事實。湊巧的是唐紅衣在此之前跑到江雨娘鋪子裡去了一趟,她總覺得是江雨娘壞了自家的好事,所以才上門罵了一頓。
結果,罵人不成,反被推了一把,心裡彆提有多憋屈了。
更讓人憋屈的事,哪怕知道唐紅衣不願意嫁,她也舍不得唐家給的好處,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
“呦,你杵在這做甚?”楚雲梨也聽到了那邊的議論聲,知道喬母是不好意思上前,故意戳穿她:“我要是撞著你,你又要訛詐我了。”
然後,她目光落在了喬母抱著的料子上:“你們喬家發財了啊,喬治坤穿得人模狗樣,你還買了這麼好的料子,或許,當初你那些話是對的,我妨礙了你們喬家的財路。不過,反過來講,你們也妨礙了我。”
江雨娘離開喬家之後,過的是什麼日子,所有人都看得見。
酒鋪生意蒸蒸日上,整個江家眼瞅著就富裕起來了。
就在楚雲梨出聲時,那邊的幾人就住了口。有個婦人探頭看了一眼,確定這邊有喬母,頓時作鳥獸散。
他們若是上前厚著臉皮打招呼,喬母還不覺得如何,如今轉身就跑,連麵對自己都不敢,喬母真心覺得自家已經淪為了所有人口中的談資。
“江雨娘,誰訛詐你了?”喬母脫口道:“我會缺你那點銀子?”
楚雲梨恍然:“看我,真說錯了話了。你如今有一個孝順的兒子,你那孝順兒子還有一個貴主,當然是看不上我們這些普通人的。那喬夫人,您先走?”
喬母:“……”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也不想在此繼續吵,免得又被人看了去,抬步就走。
喬母抱著料子,怒氣衝衝回到家中,才發現家裡有客。
家裡富裕了,出嫁的女兒多少也能沾點光,喬治寧最近經常回娘家,帶著一雙兒女回來打牙祭,她小的那個女兒未滿周歲,本身還在喂奶。之前吃得不太好,女兒到現在頭發枯黃,整個人都挺瘦的。喬母心疼外孫女,讓女兒回娘家來吃飯。
可喬治寧不知道二哥私底下的那些事,不清楚娘家到底有多少銀子,一直不好意思,回來賴著,就怕與娘家失和。也是現在知道喬治坤搭上了一個貴女,家中不缺吃喝,她這才經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