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傳到大人耳中, 隻被城裡的這些秀才聽見,往後不肯給他做保,他就完了。
童生和秀才之間,看似隻低一級, 實則區彆猶如天上地下。這麼說吧, 柳飛俊和何懷安都已經是秀才, 如果他們有意給他添堵,他想要參加縣試都沒那麼容易。
罷了,惹不起躲得起。
“何家嫂嫂, 是盧三丫威脅我,我才和她住在一起的。”他一臉苦澀:“我本身也不是對妻子不忠的人。”
楚雲梨一個字都不信。
上輩子嫁給陳世林的是柳飛瑤,因為她選的夫婿實在不得柳家祖孫喜歡, 她又不好明說自己被他欺辱不得不嫁,柳家給她陪嫁並不多。
那點壓箱底銀子拿來城裡趕考,不過是杯水車薪。陳世林也如現在一般,和盧三丫住在了一起。柳飛瑤不知道兩人是何時勾搭上的,不過,楚雲梨來的那天就已經看出來二人之間不清白。
所以,陳世林說他是被逼迫,純粹是胡編亂造。
柳母看到這樣的他,心裡再一次慶幸女兒的機靈, 懷安就很好嘛,若是換了這位做女婿, 此刻哭的人要加上她了。
“飛瑤, 熱鬨看完了,咱們回家吧。你這肚子也不能在外頭太久……”看到了陳世林的所作所為,柳母對楊昌雨剛生出的那點憐惜瞬間消失殆儘, 還故意道:“昌雨,這夫妻成親之後,抓緊趕快生個孩子。”
楊昌雨心頭發苦,是她不想生麼?
她一個人壓根生不出來啊!
這柳伯母,也忒討厭了。臨走了還要在她心裡紮上一刀。
等到母女倆離開,楊昌雨察覺到氣氛不對,側頭去看身側男人,對上他冷沉的眼神,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夫君……”
“彆這麼喚我!”陳世林臉色沉沉:“楊昌雨,我是刨了你祖墳麼,你要這麼害我?讀書人的名聲何等要緊,你帶那麼多人來看,是真想讓我跟你回家做莊稼漢?”
楊昌雨張了張口,解釋:“這不是我本意。我不敢來,請飛瑤幫著壯膽,我沒讓她找這麼多人來圍觀。”
陳世林看她畏畏縮縮,壓根比不上柳飛瑤……從他和柳飛瑤各自定親之後,他嘴上沒說,心裡難免將楊昌雨和柳飛瑤做比較,真的是不比不知道,這一瞧,發現楊昌雨簡直處處不如人家。
現如今柳飛瑤帶著大筆嫁妝帶富了何家,柳家又傾力相幫將何懷安捧成了秀才。
是的,在他眼裡,何懷安和他差不多,離秀才還差點距離,如果剛好遇上喜歡他們文風的考官,興許能考中。更何況,何懷安受傷後還放下書那麼久,結果呢,他帶傷讀書,在這期間還耽擱時間將婚事辦完,照樣一舉得中。要說這裡麵沒有柳家祖孫的幫忙,打死他都不信。
如果做柳家女婿的人是他,那麼,現在考中秀才的人就是他了。更彆提柳飛瑤還有了身孕,真的是一步慢,步步慢。本來他和何懷安身份差不多,這才短短幾個月,兩人就已徹底拉開了距離。何懷安成了他想討好都靠近不了的人。
越想越生氣,他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氣衝衝道:“她那麼恨我,你找誰不好,偏要找她。還說不是想害我?”
楊昌雨兩邊臉頰都紅腫起來,眼淚奪眶而出,崩潰大吼::“你在城裡與盧三丫做夫妻,回家都不肯碰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沒跟我道歉,沒跟我解釋,上來就打我。陳世林,我看錯你了。”
陳世林心中並無歉疚,漠然道:“我也錯看你了。從你第一回上門,我早就該看出來,你處處不如柳飛瑤,家世容貌嫁妝德行,甚至連做飯打掃都差得遠,我當初就不該娶你。”
楊昌雨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一個城裡的姑娘嫁給他已經很委屈,可他卻還嫌她不夠好,臉呢?
哪怕家境不好,楊昌雨從小到大也沒受什麼委屈,更沒有被人指著鼻子這麼嫌棄過,當即怒火衝天,也開始口不擇言:“若不是我瞎了眼嫁給你,你能找到一個城裡的姑娘?你也就隻配娶盧三丫那樣伺候人的丫頭……”
陳世林不願意在女色上被人指責,本身也不願意與盧三丫住在一起,且因為他要問盧三丫要銀子,還得溫和待人,說實話,他麵上沒露,心裡卻覺得這事挺丟臉挺屈辱,此刻聽楊昌雨這樣說,他更覺麵上無光:“住口!”
陳世林雙拳緊握,又想動手。
楊昌雨並不怕他:“你都做了,還怕我說?你們倆才是天生一對!”她不退反進,將自己紅腫的臉湊上去:“你打啊,也好讓外麵的人都看看,你是怎麼對待留下鄉下幫你照顧雙親家人糟糠之妻的。”
陳世林無言以對,讀書想要考取功名,得花費漫長的幾十年。如他一般將妻子留在鄉下的讀書人很多,楊昌雨是不如彆人的妻子那般賢惠能乾,可外人乍一看,都覺得是楊昌雨幫他照顧了家人。
這樣的情形下,他對不起她,還在城裡另找了一個女人同住在一起,無論是誰來評理,都會說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