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脹得通紅:“我要休了你。”
楊昌雨瞪大眼看他,見他不是玩笑,她頹然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
“夫君,我錯了。”她先是道歉,然後漠然道:“若你不肯原諒,非要休了我,我是不會走的。我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是你處處嫌棄我不好,又對我不起,若你鐵了心,那我就去找柳家人或是城裡的其他秀才評理。反正,你若讓我變成棄婦,我就讓你後悔一生!”
陳世林說要休了她是一時衝動,一來他是讀書人,拋棄糟糠之妻是他一輩子的汙點。二來,楊昌華同樣是童生,又有柳家祖孫照看,說不準下一次就得中,當時他就有一個做秀才的大舅子。
有了秀才做親戚,他自己考中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麵色幾變,半晌才控製住臉上的猙獰,緩緩上前將人拉起:“昌雨,彆說這種話,咱倆沒到那份上。我方才失言,說要休你並不是真心。我知道,你的那些話也不是你本意,吵架時候說的話不能當真。你原諒我,我也原諒你,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成麼?”
楊昌雨也不是真的要與他撕破臉,當即見好就收,撲進他懷裡哭得傷心至極。
*
二人和好了。
楚雲梨對此並不意外,但她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兩人再不可能做恩愛夫妻。無論麵上看著有多好,心裡對對方都已經有了隔閡。
鄉試在秋天,何懷安和柳家祖孫倆啟程時,楚雲梨肚子已經隆起,值得一提的是,何家的幾個院子都已經修完,何母在秋收後,特意大包小包到城裡來照顧她。
有了婆婆在身側,楚雲梨沒有天天去柳家,而是留在了她“陪嫁”的院子裡。
何母變著法的給她做好吃的,她是個挺和善的人,並不會拿自己的那一套養胎法子來約束兒媳,反而是聽說楚雲梨想吃什麼,她就會特意去找會做的人打聽做法,然後回來試。
她唯一不滿的,就是兒媳大部分時候都在那裡繡花,鄉下有規矩,懷孕的人不能動針線,當然,她不滿意的不是兒媳繡花,在她看來,那純屬扯淡。她怕兒媳天天坐著,日後不好生產,這些日子她也算看出來了,小夫妻倆感情極好,女人生孩子出意外的多了去。她就怕兒媳坐太久後難產,到時會傷著兒子。
還有,這麼好的兒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能薅著一位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不止是兒子舍不得,她也舍不得。
她不好明著不讓兒媳繡花,便推說自己不會認路,天天帶著兒媳去街上走走。
這一天,婆媳倆從外麵回來,隔老遠就看到門口站著位管事模樣的人。何母一開始沒放在心上,走近了看到管事跟兒媳打招呼,才恍然驚覺這是找自家的。
看管事對兒媳特彆客氣,說話時還微微低著頭以示謙卑,她便知道,這不是來找茬的,當即熱情招呼:“快請進去坐。”
管事樂嗬嗬的:“夫人客氣。”
何母進屋後還去廚房準備了茶水,心裡盤算著這人應該是柳家親戚,端著托盤出門,就看到兒媳從屋中取出一幅繡品。
婆媳倆同住一屋簷下,她自然看出來兒媳的繡工非一般的精湛,看到管事展開繡品細細觀摩,她後知後覺,兒媳一直坐在那裡繡花,應該是為了換銀子補貼家用。想到此,她便有些心疼。
兒媳還懷著身孕呢。
既然這位管事專門來買兒媳的繡品,那該更客氣些,何母笑著送上茶水。
管事手中拿著繡品,示意她將茶水放在桌上,又笑著道了謝,這才收好繡品,從懷裡掏出一張百兩銀票雙手遞上:“夫人收好。還有一位丁夫人想定一副百子圖的屏風給兒媳,小的說過您不隨意接活,丁夫人已經說了,願意翻倍給價,酬勞二百兩。”
何母臉上笑容僵住。
早在管事拿出那張銀票,她隱約看到是一百兩時,心裡就驚了驚。想著應該是管事沒有零散的銀票,兒媳要退點回去……然後就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二百兩隻為了求一架屏風,夭壽哦,那屏風莫非是銀子打造?
這城裡人當真是太富裕了。
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了兒媳為何會有這樣豐厚的嫁妝,大把銀子補貼何家且柳家沒有不滿了。原來這些都是她自己偷偷攢下的。
兒子這哪兒是娶媳婦,分明是抱了個金娃娃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