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看得出,李大叔對她是起了幾分惻隱之心的。她稍微一回想,上輩子楊花椒在受傷期間就喝了他配的藥,所以傷好得要快些。不然,早在孩子出世之前,她就沒命了。
李氏不放心讓胡父留在院子裡,或者說,剛才那麼凶的兒媳,有些嚇著她,可不敢再讓這二人獨處。她想了想,道:“滾回去躺著。”
楚雲梨緩緩起身,一瘸一拐進屋。
李氏出門前,還揚聲喊:“寶子!寶子……”
連喊了好幾聲,才有一個高壯的漢子從林子裡出來,身上都是泥土,頭發都是亂的。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帶著鼻涕,進了院子後站在了李氏麵前:“娘。”
“守著門,不許你媳婦出門。”李氏囑咐:“她要是敢出來,就給往死裡打。”
傻子拍著手大笑:“好啊好啊!”
楚雲梨站在窗前看到這般情形,心下愈發冷了。
她目光遠眺,想看得遠一點。楊花椒對這周圍一點都不熟悉,隻隱約知道下山的方位,還不知道對不對……不過,她和周蘭靈一起逃跑時選的就是那個方向,結果那邊被追了回來,應該是不大對的。
她沒打算偷偷摸摸走,先將孩子落了,然後把傷養好,收拾了胡家,再慢慢離開。
她靠回了床上。
這床泛著一股子黴味,屋中黑漆漆的,味道也不太好,也沒有多餘的家具擺設。整個屋中唯一像樣的就是那床薄被子。
一刻鐘不到,李氏已經回來了,一雙手都拿著藥,進門後直奔廚房。想到什麼,又喊:“楊花椒,給我滾出來熬藥,等著老娘伺候你呢。”
楚雲梨緩緩起身,剛打開門。一個碩大的拳頭就砸了過來,她心下一驚,往後退了一步,險險避開。
這一下若是挨實了,大概要吐血。
那邊的李氏忙著熬藥,沒注意這邊動靜,楚雲梨嗓門特彆大:“是你娘叫我出來的。”
傻子大叫:“我娘叫你在屋中。”
兩人的爭吵總算是引得李氏注意,她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寶子,你讓開,她得出來做事。”
傻子有些惱,轉身就跑出了院子。
李氏看著他背影,不放心的叮囑:“要吃飯了,彆跑太遠。”吼完了這一句,才回頭看楚雲梨:“彆傻站著,趕緊過來乾活。我得先熬你爹的。”
楚雲梨:
“……”你爹!
楊花椒的爹還在村裡呢,胡父那就是個畜牲,怎麼配做她爹?
她磨磨蹭蹭往廚房挪。
李氏看得又生出了幾分火氣:“乾活麻利點,你彆覺得老娘打你很過分,你放眼看看村裡其他的媳婦。就劉家的那個,就跟你似的跑了兩次之後,已經有幾年不見天日了,除了夜裡傳出點動靜,都沒人知道他家還有人。”
這是事實。
劉家的媳婦也是從外麵買回來的,不過,劉家人脾氣不好,加上他們家地多,平時要忙著乾活。又怕人給跑了,乾脆把人關進了地窖,腿都是被打斷了的。
因為有先例,所以村裡人叫囂著打斷楊花椒的腿時,沒有人覺得過分。
楚雲梨進了廚房,將藥泡在了盆裡,道:“是周蘭靈叫我一起逃的。”
李氏正忙著添火,柴火比較大,她得折斷了才能往裡加,柴火要是太長,裡麵一截燒完了會翻出來,到時候容易著火。聽到她開口,又沒太聽清楚,下意識追問:“你說什麼?”
楚雲梨做出一副被嚇著了的模樣,聲音低低道:“我說,我有了身孕,沒想離開。是她求我幫忙,又說知道上山的路,我才跟她一起走的。”
李氏半信半疑:“當真?”
“我有孩子呢,就算要跑,這也不是時候啊!”楚雲梨說完這一句,轉身淘洗藥材:“這裡麵好多灰。”
李氏沉思,半晌後,將手裡的柴一扔,叉著腰起身大罵:“好個張大虎,居然倒打一耙。明明是他媳婦拐走了我兒媳婦,反過來說我家的不是。之前還好要我賠,我賠他老母……”
楚雲梨自顧自將藥材洗好,然後放進了邊上的小鍋裡,又去添了柴火熬著。
這些藥不算多好,卻也還算對症,聊勝於無吧。她又翻出了邊上的外傷藥,轉身進屋去塗。
在這個間歇裡,李氏嘴巴一直沒停過,臟話那是一串接一串,嗓門又特彆大,可能不止這個村裡,大概整個半山的人都聽到了她的罵聲。
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張大虎。
張大虎老遠就開始接話,兩人隔著林子對罵,李氏越吼越起勁,張大虎本來不想過來的,卻還是忍不住。跑到了胡家院子外大吼:“你特麼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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