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臉色不好, 楚雲梨也差不多。
若不是這些人心血來潮跑來認親,沈嘉魚又怎麼會死?
事實上,沈嘉魚之死,除了是有心人算計之外, 也有巧合在。這麼說吧, 她一輩子也生不了幾個孩子, 薑繼孝也考不了幾次,如果不是臨盆的時候薑繼孝剛好不在,想要害她性命還不惹人懷疑, 沒那麼容易。
“彆問這麼多了,大戶人家的子嗣不容混淆。我來之前就已經查清楚了你的身世,跟我走就是了, 老爺還在府裡等你呢。”
胡夫人語氣不容拒絕。
薑繼孝皺了皺眉:“我如今過得很好……”
胡夫人嗤笑一聲,眼神蔑視的掃過院子裡,打斷他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好日子?”
“在夫人眼中,或許我過得又貧又困。但我確實已經很滿足。”薑繼孝認真道:“我觀夫人的模樣,並不喜歡我。既如,又何必接我回去放在眼前惡心自己?”
胡夫人怒斥:“胡說!”她確實不喜歡這孩子,但有些話能放在心裡。
方才薑繼孝直接說中她心思,讓她又添了一層厭惡。大戶人家講究個含蓄婉轉,哪怕大家心照不宣, 也不能戳破。
“趕緊收拾東西。”
這話是對楚雲梨說的。
楚雲梨沒有動彈,抱孩子笑問:“這讓我們回去, 也得拿出個章程。至少要讓我們夫妻知道回去後是個什麼身份, 住在哪裡吧?”
“他是胡家的公子,自然有院子住。”胡夫人直言:“那些破爛都彆帶,省得讓人笑話, 你們一家三口跟我走就行了。”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既如,你想讓我收拾什麼?”
胡夫人:“……”
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來之前她以為這就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夫妻,任由她揉搓。但現在看來,這兩人的口舌一個比一個利。
“不收拾了,這就走吧。”
薑母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不明白兒子兒媳在遇上這樣的好事時為何還要再三磨蹭,若是把這位夫人得罪了,富貴的日子大概要飛。但讓她開口勸,她也不敢,甚至還往後縮了縮。
薑繼孝沒動:“夫人,我想知道當年我的生母為何會與你口中老爺生孩子?”
胡夫人皺了皺眉:“那都已是過去多年的事了,我不想再提。我勸你也彆尋根究底,跟我回去,回頭老爺看你流落在外多年受了不少委屈的份上,不會虧待了你。”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聽說你剛在今年的縣試中得了秀才功名,過兩天大人要宴請你們這些學子,請帖應該已經在路上。總歸你都是要去的。”
關於縣令大人宴請秀才的事,薑繼孝早已聽說過了,對倒沒有懷疑。
薑繼孝側頭看向楚雲梨,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有便宜占嘛,不占白不占。”楚雲梨探頭看了一眼:“那馬車比咱們家的可舒適多了,走吧。”
薑繼孝伸手抱過孩子,囑咐邊上的孔氏:“二嬸,麻煩你這些天在這裡照顧一下我娘,你們倆都彆回村。”
孔氏是拿了月錢的,她還以為這一家子搬去城裡之後自己就會失了這份活計,不成想薑母還要留下……哪怕以後會被接去,她也能多拿一段時的工錢,當即忙不迭答應下來。
小夫妻倆被馬車接走的事,很快就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最開始到的婆子話裡話外壓根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在門口就把事情說得差不多。因,幾乎是馬超一離開鎮上,大半的人都知道薑繼孝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公子,如今被親人尋回,要過好日子去了。
*
不提村裡和鎮上眾人的想法,馬車顛簸了兩天,總算是入了城。
縣城不大,跟鎮上比起來算是很繁華的地界。但落在見識廣博的楚雲梨眼中,這裡並不是太富裕。
城中百姓來往還算平和,處的父母官應該不錯。楚雲梨第一回來城裡,將簾子掀開一條小縫,一直往外觀望。
薑繼孝也在悄悄觀察她,他發現這女人精力很好,一路過來都不怎麼歇,好像不用睡覺似的。
“你覺得這裡如何?”
“挺好的啊!”楚雲梨隨口答:“我說實話,真心為孩子好的話,還是得搬到繁華的地方住。”
薑繼孝苦笑:“我是秀才,若我們搬到城裡,我連養家糊口都難。”
楚雲梨看他一眼:“其實,我更想搬去府城。若是你得力,日後咱們再搬去京城,或你外放去各處,也讓孩子多見見世麵。”她強調:“如果你無意納妾,這便是你唯一的孩子了。”
這話就差明擺說她不會與他有夫妻之實,更不會給他生孩子。
薑繼孝垂下眼眸:“要是為孩子好,我都會拚儘全力。”
“那就好。”楚雲梨挺滿意的,靠在了馬車上假寐:“快到地方了叫我一聲,我得養精蓄銳。”
薑繼孝:“……”
看胡夫人,就知道大戶人家不好應付,他苦笑了下:“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