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雙涵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培林,我承認,一開始靠近你時心思確實不單純。可我後來是真的想嫁給你,真的想做你的妻子,想和你廝守一生的。”
蔣培林閉了閉眼:“遲了!”
如果新婚第二天遊雙涵找到他坦白,兩人也許不會變成陌路。
遊雙涵麵色蒼白:“我跟了趙老爺一場,你嫌棄我了對嗎?”
時間能讓人遺忘許多東西,蔣培林發現遊雙涵過去那些事之後,連去兩次外地,遇上了許多人和事,沒有時間細想感情。現如今看見她,他心緒平靜,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你在跟趙老爺之前,我們就已經分開。”蔣培林一本正經:“若我還在乎你,便不會給你找其他男人的機會。”
這是事實。
如果他早早求和,遊雙涵興許和趙老爺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此,遊雙涵心頭大震,麵色蒼白如紙。
蔣培林已經不想和她再說,吩咐道:“送客,彆讓客人在府裡亂竄。”
語罷,越過她往正房而去。
遊雙涵淚流滿麵:“蔣培林,你有沒有愛過我?”
蔣培林頭也不回:“就算有,那也是因你的欺騙才愛,不作數的。”
遊雙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蔣府的,整個人失魂落魄,恍恍惚惚間找了馬車,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遊家門口。
遊家父子最近沒了活計,好在女兒手頭寬裕,拿了不少銀子回來。他們知道羅家在針對,哪怕找了活計也乾不長,便乾脆歇在了家裡。
遊母看到女兒回來,頓時眉開眼笑,一把將人拽進門:“這個時候回來,外頭天都黑了,趙老爺要不要來接你?”
話問出口,才發覺女兒眼睛通紅,精神也不太好。遊母心下狐疑,目光落在女兒拿著的包袱上時,臉色頓時就變了:“你拿的什麼?”
她伸手去扯,沒費什麼力氣就抓了過來,還沒打開就感覺到裡麵是些首飾。一時間,她心裡有些不安:“你說話啊!”
這麼大的動靜,引得遊家人都看了過來。
遊雙涵一臉麻木:“趙夫人來了,要和趙老爺住一屋,我被趕了出來。這些……還是我鼓起勇氣討要的行李,日後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
一家人都呆住,遊母喃喃問:“怎會如此?”
“我是趙老爺在外頭找的野花,本就該是這樣的下場。有什麼好意外的?”遊雙涵回過神來,聽見自己肚子咕咕叫,才想起來還沒吃晚飯:“有東西吃嗎?”
“有。”遊母一臉恍惚:“趙夫人怎麼突然就來了?”
對此,遊雙涵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蔣夫人請她來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這些人怎麼這麼壞!”遊父恨得咬牙切齒:“那點事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揪著不放?”
遊雙涵從跟了趙老爺之後就很少回家,也沒空閒跟家人說她給林妙琪下帖子的事。她苦笑了下:“歸攏一下家裡的銀子,咱們搬去郊外或是外地住吧!”
“不走。”遊父倔脾氣上來:“咱們沒偷沒搶,沒做壞事,為什麼要躲?這天底下是講王法的,他們若是再敢為難,大不了撕破臉,咱們去衙門告上一狀!”
遊母還未從女兒被人攆出來的打擊中回神,也沒注意聽男人說了什麼。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廚房走,打算給女兒找些吃的。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敲門。
自從遊雙涵和離後,遊家人對於自家的敲門聲都有些懼怕。遊父皺眉,半晌才去開。
門口站著的是羅南華。
遊雙涵上一次和他見麵,還是在新月樓。羅南華瘦了許多,一步踏進門:“雙涵,你沒事吧?”
他眉眼間滿是焦灼和擔憂,遊雙涵看了後,苦笑道:“我能有什麼事?”
心中再一次暗罵老天無眼。
若是羅南華的雙親和蔣家長輩一樣開明,願意鬆口聘她過門,她的婚事也不會生出這許多波折。
羅南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那趙夫人善妒得很,說話也刻薄,她對誰都如此。不管她說了什麼難聽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千萬彆想不開……”跑去尋死。
遊雙涵沒想過要死,不過,對於男人的這番擔憂和關切還是很受用的,她垂下眼眸:“先前你娘說那麼多,我都沒舍得死。趙夫人的那些話壓根算不得什麼……”再說,本也是她該受著的。
隻是,這些話就沒必要說出口了,那等於提醒麵前男人她跟過趙老爺。
男人的度量說大挺大,說小也小。尤其是在自己女人的事上,那是誰都大度不起來。
羅南華經她一提醒,又想起來了母親對遊家做的事,苦澀地道:“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自己生在這個巷子裡。家中爹娘隻是普通百姓,如此,我也不用身不由己,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提及婚事,遊雙涵突然想起來羅南華似乎正和人談婚論嫁,前兩天都下聘禮了。
“你快走吧,彆讓人知道你來過,不然,就算羅夫人不找我家麻煩,你未婚妻一家大概也要為難我。”
羅南華抿了抿唇:“雙涵,你要保重。若是遇上了事,千萬彆忍著,記得來告訴我。”
臨走之前,又再次囑咐:“這世上沒有翻不過的山,千萬彆想不開。”
遊父送他出門,正準備關門,又被他一把拽住:“伯父,雙涵心頭不好受,你們要仔細一些,最好彆放她一個人。人活著什麼都會有,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羅南華離開後,院子裡一片安靜。半晌,遊母低聲道:“他對你倒是真心真意,哪怕你跟了趙老爺,也還惦記著你的安危。”
遊雙涵正往自己的屋子走,聞言揮了揮手:“沒戲!我還是清白之身羅家都容不下,如今嫁了人又跑去跟了人一場,羅家絕不會接納我。他再情深,也就是嘴上說說。真對我好,我們家還承受不住那福氣!”
也是,每次羅南華對遊家好,羅夫人都會上門找茬。因為此,遊家幾乎淪為了周圍這一片的談資。
遊母有些發愁,送飯進女兒房中時,忍不住問:“你身上這點事不是秘密,回頭婚事怎麼辦?”
遊雙涵特彆煩躁,吼道:“我才從男人的床上下來,你要不要這麼著急?”
這一通吼,將遊母給吼懵了,她住在巷子裡,哪怕沒有當麵聽彆人議論,也大抵知道外人是如何貶低女兒的,是真為女兒擔憂才有感而發,並不是想讓女兒去給家中換好處。
遊雙涵知道自己發作得沒道理,歉然道:“娘,我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吼你的,你彆放在心上。”
遊母忍不住哭了出來。
*
趙夫人來了後,城裡先前想和趙老爺交好的那些人又請了二人一輪。
期間蔣發禮也動了念頭,楚雲梨給攔了。
都已經把人得罪了,再湊上去,就算能和好,那也是排在眾人之後。有好處也輪不到蔣家。
遊家特彆低調,平時都不出門。
饒是如此,楚雲梨還是聽到了他們家的閒話。
原來是羅南華想要納遊雙涵為妾,跟雙親商量被拒絕後,他還跑去找了未婚妻,想讓未婚妻給遊雙涵一條生路。
本來這事情不會傳出來,家醜不可外揚嘛。羅南華對著一個已經嫁過人的女子如此上心,好說不好聽。奈何羅南華定的那個未婚妻本來有心上人,是被長輩棒打了鴛鴦,她得知此事,立即鬨著要退親,還喝藥尋了死。
喝藥後找了大夫救命,事情就此傳了出來。
楚雲梨和娘家嫂嫂在酒樓說起此事,一出門就撞到了遊雙涵。
相比起被趙夫人趕出來那天,此時遊雙涵消瘦了許多,臉上頂著兩個大巴掌印,眼圈還是紅的。
“呦,這是怎麼了?誰打你了?”楚雲梨興致勃勃:“怎麼趙老爺沒有護著你?”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遊雙涵狠狠瞪了過來:“蔣夫人,做人彆太刻薄,最好積點德,小心不得好死!”
楚雲梨揚眉:“你這是從哪積攢的怒氣拿我當出氣筒,彆亂發脾氣,容易得罪人。”
遊雙涵正想還嘴,楚雲梨已經側頭吩咐:“去告訴遊家人,管好自家女兒,她跟個瘋狗似的,彆放出來亂咬人。”
當麵被罵瘋狗,遊雙涵氣得胸口起伏,抬手就要打人。
她剛抬手,楚雲梨正想反擊,遊雙涵的手已經被人拽住。
原來是羅夫人出現在她身後,拉住她手後,嘲諷道:“進不了羅家門就胡亂發脾氣?”
遊雙涵回過頭,尖聲道:“還沒打夠?”
羅夫人掃了一眼樓下,冷笑一聲:“本想給你留臉麵,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客氣了。”
說著,抬手又是兩巴掌,將人打得從樓梯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