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重新被請了過來,又是一刻鐘後,吳青靈喝下了藥,麵色肉眼可見的好看了幾分。
見狀,陳南康長長吐出一口氣。
人還昏迷著呢,楚雲梨無意多留,伸了個懶腰:“昨天太累,我得回去補覺。無事不要來打擾我。”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陳家夫妻:“陳老爺,你們看不上這姓吳的,我提出那樣的要求,也算是幫了你們的忙。是麼?”
陳老爺倒是想否認,可麵前這人是縣主,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她。他笑了笑:“多謝縣主幫忙。”
楚雲梨揮了揮手:“記得送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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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養著的這位大夫醫術高明,這也是吳青靈受重傷後陳南康沒有將她送去醫館,而是將人帶回來的最大緣由。
幾副藥下去,就在第二天傍晚,吳青靈悠悠轉醒。
楚雲梨在這兩天也辦了些事,比如用銀子開道,安排了幾個眼線。查米月嫁妝豐厚,手頭寬裕,楚雲梨出手特彆大方,幾乎是那邊人剛醒,她就得了消息。
住在府裡無所事事,楚雲梨立刻就來了興致,扯了一抹大紅披風裹上,就往吳青靈所在的院落而去。
陳南康本來將人安置在自己的院子裡,不過,因為要成親的緣故,他的院子幾乎是全部推倒重來,處處都喜氣洋洋。
本身吳青靈和他就不清不楚,將人安頓在這樣的院子裡……二人跟夫妻有什麼兩樣?
不說陳老爺並不喜歡吳青靈這姑娘做兒媳,隻那邊縣主就已經提出不讓二人在一起,這樣的情形下,將吳青靈放在陳南康院子是怎麼看都不妥當的。
顧氏並不想讓兒子跟這個女人糾纏,特意將人安排到了偏院。氣人的是,陳南康也跟了過去,且一直守在床前,連夜裡都沒回房睡覺。
她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去勸過,可兒子非要等人醒了再與其分開。
楚雲梨到的時候,院子裡一陣忙亂。不難看出這些丫鬟正在準備熱水和飯菜。見她進門,裡麵的人都愣了一瞬,很快又福身行禮。
大紅披風劃過地麵,楚雲梨已經奔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了虛弱的吳青靈和滿臉歡喜正噓寒問暖的陳南康。
察覺到門口動靜不對,陳南康一回頭,看清楚來人時,他麵色微變了變。
楚雲梨含笑問:“不請安嗎?”
過去十年間,陳家人就沒有給查米月請安的習慣。陳南康反應過來後,起身上前行禮。
“見過縣主。”
床上的女子呼吸微弱,眯眼看著這邊,對上楚雲梨眼神,她小聲道:“我身子弱,實在起不來,縣主勿怪。”
“不怪你,你彆恨我就行。”楚雲梨似笑非笑地問:“陳公子,彆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陳南康麵色愈發難看:“不會忘。等青靈再好轉一些,我就不過來了。”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沒不讓你們見麵啊!”
陳南康驚訝抬頭:“你不是說……”
楚雲梨打斷他:“還是生意人呢,怎麼就沒仔細聽我說的話?隨便你吧!”
語罷,看向床上的人:“吳姑娘,為了救你,陳公子搭上了一支千年人參呢。你可好些了?”
吳青靈低聲問:“南康,你答應她什麼了?是日後再不與我見麵麼?”
此時陳南康已經反應過來,本以為和心上人下半輩子都再也不能見麵,沒想到峰回路轉。查米月沒那麼狠……隻是不讓吳青靈成為他妻子。
這世上並不是隻有夫妻才能長相廝守的。陳南康心頭一鬆,道:“一點小事,對咱們沒有影響。你如今剛剛醒來,身子正虛弱呢,不宜多費神。若你真想知道,再過兩天,我再細細說給你聽。”
其他的事情可以稍放一放,這事不行。吳青靈執著的看著他:“那你為何要說過兩天就不來了?”
陳南康上前安撫:“你聽錯了。日後我每天都會陪著你,直到你頭發花白,牙齒掉光。”
他說得真心實意,吳青靈頓時放下心來,忍不住笑道:“那時候我肯定滿臉皺紋,想想就醜。”
陳南康溫聲道:“等你老了,我會比你更老,比你更醜。咱倆誰也不嫌棄誰。”
他又回頭,衝著門口的人道謝:“多謝縣主成全。”
“我沒那麼大度。”楚雲梨揮了揮手:“走了。”
她一轉身,披風甩出美妙的弧度,行走間動作爽利,帶著一股優雅的颯爽之氣,說不出的好看。
吳青靈從窗戶看著那人走遠,忽然問:“南康,那樣美好的女子你都不要,會不會後悔?”
“不會。”陳南康握著她的手:“在我眼裡,天下最美的女子隻有你。其餘都是庸脂俗粉。”
吳青靈笑了:“你又哄我。”
“這是實話!”陳南康說著,看她麵露疲憊,道:“你再喝點湯就睡吧,早日將身子養好。”
吳青靈眼睛似閉微閉,想到什麼,瞌睡都醒了,她反握住他的手,問:“縣主和你的婚約怎麼辦?”
“已經退了。”陳南康輕聲道:“你彆急,她已經認了我爹娘做乾親,如今是我名義上的妹妹。我們倆是再也不可能的。”
吳青靈一臉驚訝:“真的?”
陳南康頷首。
吳青靈咬著唇,羞澀地瞅他一眼:“那……你爹娘會答應讓你娶我嗎?若是不答應,咱們怎麼辦?”
說實話,陳南康拿到人參救了人後,最怕的就是吳青靈提及婚事,兩人之前就已經打算好,到了郊外先看看情形,如果能回來,他就回家努力說服雙親讓他們上門提親。若是不能回來,他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結為夫妻。總之,誰也彆想將他二人分開!
而他答應了查米月的要求,不能娶吳青靈為妻。也就是說,無論是在城裡還是去山上住,兩人都不能結為夫妻……說難聽點,隻能無媒苟合。
沒等到男人的回答,吳青靈忍不住抬頭,對上他複雜的目光,她心頭不安:“南康?”
陳南康回神,安撫道:“好好養傷,彆多想。趕緊睡!”
吳青靈直直盯著他的眼:“你有事情瞞我。”
語氣篤定。
她抓住他袖子:“你休想逃,趕緊告訴我實情,否則我睡不著也吃不下,一定養不好身子。”
陳南康眼看糊弄不了,歎息道:“青靈,有時候還是糊塗一點好。”
“我不要!”身為女子的直覺,讓吳青靈猜到事情和查米月有關,她追問道:“方才你和縣主之間的對話奇奇怪怪,是不是和她有關係?”
陳南康沉默,眼看吳青靈眼睛越來越大,沒有絲毫困意,他一咬牙:“她恨你,又是個小氣刻薄的性子。你的傷太重,需要千年人參救命,她給人參的條件就是……就是我不能娶你為妻!”
吳青靈愣住:“什麼意思?”
“就是……”陳南康遲疑了下:“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不能做夫妻。”
“讓我做妾?”吳青靈聲音尖銳,都破了音。
她身上有傷,這一激動,傷口就開始滲血,陳南康一把將她抱住:“你彆急,若你為妾,便是我唯一的女人。”
吳青靈卻並不歡喜,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男人的眼睛,問:“你不想娶妻,便能不娶嗎?你爹娘能允許你如此胡鬨?”
陳南康身子僵住。
身為陳家唯一的公子,不可能不娶妻。
“我會努力爭取。”
聞言,吳青靈心都涼了半截,若爭取不來呢?是不是要依著長輩的意思?
她咬牙切齒地道:“查米月太狠毒了!虧我還以為她秉性善良,輕易就原諒了我們,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陳南康看著傷口處蔓延開來的血跡,勸道:“你彆激動,身子要緊。”
說著,急忙吩咐人去請大夫過來重新包紮。
吳青靈感受著傷口的疼痛,眼淚唰地落下,怎麼都止不住。
“我又沒想做陳家少夫人,隻是嫁一個想嫁的人而已,他們一個個的輪番逼迫,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