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主臉色更沉:“來人,將心院中所有的東西都給我燒了,重新整理旁邊的空院子……那院子太小,有些委屈我閨女。將左右兩邊全部打通,一應花草樹木家具器物全部換成最好的,花費的銀子隻管去賬房取。半個月之內,我要看見重新修好的院子。”
他側頭看向楚雲梨:“你才是寶月,不過,這名字被人汙了,日後你就叫掌珠,本老爺的掌中之珠,誰欺負你,就是欺負本老爺和柳府!”
聽了柳家主這番話,院子裡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再不是親生,多年以來的感情不是假的。柳家這麼富裕,又不怕多養一個姑娘……將活著的人所花用的東西燒了,是一件極不吉利的事。要知道,隻有人死了,在世的家人才會將東西給其燒去。
家主這番作為,不是一般二般的厭惡寶月。分明是對她惡到了極致。昨天還是讓人送新來的綢緞呢,今天說翻臉就翻臉,要不要這麼快?
這貓貓狗狗養了多年都會舍不得,將人關在後院兒,隨便找門親事打發了,全了這段父女緣分不好麼?
下人們心裡嘀咕,卻沒人敢上前勸。
薑珠努力抬起頭來,想要說話,可她聲音太小,根本就沒人聽見。
高四通麵色灰敗,如一攤爛泥般癱軟在地上。
細論起來,家主到現在都沒怎麼審,也沒有尋人證物證,直接就讓定了真相,根本就不容人辯駁。
相比起彆人的震驚,寶月壓根接受不了:“爹,我不要……我什麼都不知道,您不公平!”
麵對她,柳家主一臉的冷漠:“這世上之事本就不公平,有些人生來就富貴,比如我的女兒!我柳家祖祖輩輩都彈精竭慮賺銀子,目的就是想讓後代子孫不吃苦。你認為不公平,我也覺得不公平,一個下人的女兒,憑什麼占我女兒的身份享受她的富貴?”
寶月滿臉不可置信:“爹,往日您最疼的就是我啊!”她哭得淒淒慘慘:“長這麼大,我什麼都不會,真把我趕出去,我吃什麼?喝什麼?難道您要眼睜睜看我……”
“你又錯了。”柳家主冷冷道:“我疼的不是你,疼的是我的親生女兒。既然錯了,就該及時糾正。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留你一條性命,彆再得寸進尺。滾吧!”
地上的寶月沒有力氣爬起身,也不想離開。
柳家主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去拉。
寶月不肯走,非要賴著,邊上的人不敢硬拉。畢竟,老爺和夫人可是真正疼過她的,此刻在盛怒之中要將人攆走,萬一後悔了呢?
若他們在攆人時傷了寶月姑娘,回頭老爺追究起來,又成了他們的錯處。
柳夫人沒有反駁,卻也不忍看寶月受委屈,乾脆彆開了臉。
半天扯不走人,柳家主看得直皺眉,多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寶月頭上的玉釵特彆紮眼,吩咐道:“把她的外衫除去,首飾留下。回頭一起燒了。”
“這也忒浪費。”
出聲的是楚雲梨,下一瞬就察覺到了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地上的寶月也瞪了過來,她一臉坦然:“這位寶月姑娘從小到大應該用了不少的好東西,若是全部燒了,不太合適。”
人還活著呢,燒了是不合適,不說浪不浪費,兆頭就不太好。
寶月瞪著她的眼神變成了驚詫。
她不敢相信董三七會幫自己說話,其實她不太稀罕,心中甚至是恨的。若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她還是柳家如珠如寶的千金,往後會有門當戶對的青年俊傑相配。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此刻她很需要董三七的這份善良。
“謝謝姑娘幫我說話。我無意占用您的身份,若是我有選擇,一定不會……”
楚雲梨語氣淡漠:“你錯了,我不是幫你說話。隻是我這些年看多了了窮苦人,這世上還有許多人吃不上飯,買不起藥。你用的都是好東西,拿出去能換銀子,能救不少人的命。”
她側頭看向柳家主:“可以賣麼?”
“當然!”柳家主眼神柔和:“你想怎麼做都行,吩咐底下的人去辦就可。”
寶月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柳家主的這份柔情,曾經是對著她的。
人怎麼可以變得這麼快?
她越想越傷心:“爹,我不走……嗚嗚嗚……這裡就是我的家,非要逼我走,那我就去死!反正離開了你們之後,我在這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還不如死了。”
她語氣決絕,仿佛真的存了死誌。
“那你就去死吧,養你這麼多年,柳府也不圖你的報答。”柳家主麵色淡淡:“想死就死,沒人攔著。但你記得離柳府遠一點,彆臟了地。”
“爹!”寶月一臉悲憤,尖聲大吼道:“我是你的嬌嬌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