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山肩膀上綻開了一朵血花, 殷紅漸漸蔓延開來。
他先是慘叫一聲,然後就嚇暈了過去。
不隻是他,院子裡的其他人都被嚇著了。唐清河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看著楚雲梨的眼神滿是驚疑不定。
“小丫, 你……”
從哪學的這一手?
當然了,也可能是巧合,剛好紮上了而已。唐清河這麼一想,忍不住指責道:“你怎麼能對爹動刀子?好在那地方不是要害,若下來一點可就會要人性命,爹生你養你一場還錯了?”
蔣慧心顧不得責罵, 也是不敢, 她哭著撲上前去,想要將人扶起,可力道又不夠, 想拔刀吧, 膽子也不夠,隻能頭也不抬地大喊:“快去請大夫。”
唐清河抬步就走。
正準備出門, 想到什麼,揚聲喊道:“倩兒, 快出來幫忙。”
唐倩倩聽到外頭又哭又嚎又吼,心裡煩躁得很, 最近家裡一點都不消停,但說起來跟她沒什麼關係,她是家中老幺,不好出聲指責誰,乾脆在屋中裝聽不見。聽到哥哥慌亂的聲音,她探頭一瞧, 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父親,也看到了父親肩膀上的血。她嚇一跳:“怎麼流血了?這種刀不是家裡的啊。”
這分明就是防身的匕首,唐家用不上這種,從來沒買過。唐倩倩也是在一個表姑家中瞧見過一次。
“快去扯點布來,扯不要的乾淨衣衫。”蔣慧心吼完這一句,又不知該怎麼辦了。
彆看唐倩倩要比小丫小歲,兩人個子差不多,甚至因為小丫特彆瘦,唐倩倩的衣衫還要大一點……但她卻從來都沒舍得將自己的舊衣送給姐姐穿。所以,她房中舊衣最多,很快就扯了兩件出來。
與此同時,唐清河拖著一個大夫趕了回來。
大夫瞧見地上的血,一臉慎重,上前仔細查看過後,用舊衣紮住了肩膀,伸手拔掉了匕首,又急忙倒了兩大瓶傷藥飛快包紮。
“隻要能止住血就沒有大礙,不過得好好養著,彆亂動,吃點好的,這隻肩膀彆用力。”大夫囑咐完,好奇問:“剛才那個張痦子來找麻煩的時候你都沒受傷,這是怎麼了?”
蔣慧心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維護小丫的名聲,此刻滿腔悲憤,張口就想說,楚雲梨率先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將蔣慧心出口的話逼了回去,她咬了咬牙:“他腿受著傷,讓他彆乾活,非要出來拖柴,剛好就摔到了刀上。”
大夫無語。
這家人是把他當傻子糊弄呢,這刀鋒是直直進的,難道這匕首還能尖朝上等人摔?
不過,他一個外人,就是隨口問一句,不打算尋根究底:“我配幾副補血的藥……呃,價錢有點貴。”
唐明山方才拔刀的時候痛醒了,此刻隻覺得肩膀上的傷壓得他喘氣都艱難,立即接話:“錢不是問題,大夫儘管配!”
話一出口,就被蔣慧心悄悄扯了下。
唐明山眉毛一豎,正想發火,恍然想起家中大頭的銀子已經拿給了張痦子,隻剩下了一點散碎銀子。若是大夫的藥太貴,興許藥錢都不夠。關鍵是家中做著生意,客人要什麼得先送去,等人走的時候再一起算賬。
賺錢要緊,可唐明山自認為小命更要緊。再說,話都已經放出去了,再收回,想想就丟臉。
那邊大夫麵色好看了些,打開藥箱忙活一陣,留下了副藥,收了二兩銀子:“剛才給的是上好的金創藥,因為流血太多,一下子用掉兩瓶,你們可彆嫌貴,我攏共也沒幾瓶,若不是看那血流得太多,我還舍不得拿出來用呢。”
蔣慧心又急忙道謝,殷切地將人送出去。倒不是她對大夫有多尊敬,隻是做生意習慣了與人客氣。大夫見狀,臉上笑容都真切了幾分,出門時問:“你家那大閨女今年多大了?”
兩家不太熟,一般這麼問正值妙齡的姑娘家,都是要幫忙說親。蔣慧心一愣,心中狂喜:“十五。”
大夫笑吟吟道:“我那個徒弟,今年十七,他爹娘早就急了,你要是得空,這副藥喝完,親自到鋪子裡拿藥吧。”
拿藥是順便,主要是看看那年輕後生。
蔣慧心隨口答應了下來。
如今她想法還是沒變,真心希望小丫趕緊嫁出去,彆讓她夾在中間門為難,甚至比以前還迫切了些。父女倆之間門越鬨越僵,再留下來,說不定會弄成仇人。
或者說,現在已經是仇人了。
送走了大夫,蔣慧心開始回想大夫徒弟的長相,記得是斯斯文文,待人有禮,就住在這條街上,家中隻得他一個孩子,雙親都還年輕。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人選,等女兒嫁過去,可以找個活乾,有了孩子也能讓長輩幫忙。
想到此,她頓覺心頭挪掉了一塊大石,進門後幫著唐清河扶人,一邊將大夫的話說了。
唐明山恨得咬牙切齒,根本就沒將她的話聽入耳中。唐清河則認為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對姐姐感情淡漠,並不想插嘴。
父子倆的沉默落在蔣慧心眼中,就是他們都覺得這婚事沒有大毛病,安頓好了男人,她立刻出來找女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