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擼袖子就往外衝。
洪華奇深以為然。
洪母急得團團轉。
洪父看在眼中,皺眉問:“全都沒了?”
“是呢。”洪母怒火衝天:“我分三處藏的,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他盯了多久。”
說到這裡,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楚雲梨身上:“你有沒有拿?”
楚雲梨搖頭:“沒!我都沒有進過你屋。”
洪母不相信,或者說她寧願這銀子是被兒媳偷拿了……兒媳人還在,這銀子就還在院子裡。
她奔進兒子的院子,將各處翻了個底朝天,屋中一片狼藉,她累得癱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後開始捶地大哭:“殺千刀的白眼狼,老娘對他那麼好,他怎麼忍心?”
她霍然抬頭,眼神陰狠地瞪著門口的楚雲梨:“你個幫凶,必須把銀子還來!”
此話一吼出,她滿腔的怒氣像是找到了發泄出口,奔到門口一把拽住楚雲梨的胳膊:“走!”
她力道很大,楚雲梨手腕像是要被掐抓斷了似的:“娘,你輕點。”
“這銀子要是找不回來,我剁了你的手。”洪母拽著她出門,一刻也不停歇,朝著陳家的方向跑。
車夫到了門口後,所有人都撂下他奔進了房中。他一個外人又不好進院子,隻能在門口苦等,好不容易看見有人出來,立即道:“把車資給我吧,家裡孩子還等著呢。”
洪母怒火衝天:“滾!”
口水都噴到了車夫臉上。
車夫抹了一把,正想理論,隻見那婦人已經拽著兒媳跑遠了。他想了想,一步踏進院門,然後就看到了怒火衝天的父子三人。
這三人一看就不好惹,且正在氣頭上。車夫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剛發了一筆小財,乾脆自認倒黴。
陳家和洪家是一個村的,隻是這村子很大,洪家位於靠近後山的地方,陳家則要往前走。婆媳倆疾走了近一刻鐘,來到了陳家院子外。
相比起洪家規整的院子,陳家就一副破敗之相,院子裡有兩個瘦弱的孩子正在洗碗,看見二人,姐妹倆都挺驚喜:“大姐。”
楚雲梨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洪母已經踹門走了進去,叉腰吼道:“你爹娘呢,叫他們出來。”
夫妻兩人都不在,聽到了動靜,從後院中繞出來了陳家的四女兒蘆花,她背上用布帶綁著個孩子,正是陳家的小兒子,也是陳家夫妻倆的命根子小寶。
看見凶神惡煞的哄母,陳蘆花嚇得往後退了退:“在後山上割麥子。”
“去叫他們回來。”洪母怒吼:“就說我有要緊事找他們商量。”
當初陳桂花出嫁,夫妻倆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兩聘禮……洪家之所以給這麼多,是兩家約定好了的,陳桂花這一去,那就是洪家的人。無論生死,陳家都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尋女兒。
因此,陳桂花過門之後,回來的次數很少,逢年過節都沒走動。偶爾在路上碰見,也隻是客氣的打聲招呼。
至於治肚子痛的偏方,則是陳母從一個小姐妹那兒聽說的藥材,她去地裡挖了曬乾,弄了一大堆,家裡吃不完,這才讓女兒回來拿。
直白點說,陳母也不是不疼孩子,隻是這疼愛有限得很。
此時快到了快吃午飯的時辰,陳蘆花就是帶著弟弟去後麵砍菜的,這秋日裡菜色很多,可惜家中無油,全都一鍋燴了。又因為糧食太少,乾脆把粗糧麵也放進了鍋中,熬了一大鍋不乾不稀的。加上煮的時間門太久,菜已經泡成了黃黑色,乍一看就跟豬食差不多,滿是青草的味道,聞著也挺像豬食。
洪母瞅了一眼,嫌棄地扇了扇鼻子。
其實這飯菜也沒有差到扇鼻子的地步,村裡也不是一兩家這麼吃。洪家農閒的時候,偶爾吃得差的那一頓,也沒比這鍋好多少。洪母如此,就是故意的,她看不起陳家,一點都沒想掩飾。
陳家夫妻倆本來就準備回來吃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看見哭得泣不成聲渾身都在發抖的老四,陳母將背上的麥子一丟,一把接過了小寶,心疼地問:“有沒有嚇著?”
小寶剛才在睡覺,這會兒被吵醒,滿臉的迷蒙。
村裡人雖然窮,但也注重名聲。放在路邊的麥子一般是沒有人背的,當然,遇上偷雞摸狗的混混那就另當彆論。
陳母聽說了洪家人帶著女兒回來找麻煩,抱著孩子就往回奔。
陳父看著麥子,心下有些為難,又看向女兒:“你在這兒盯著,彆讓人將麥子背走了。我把這些放下就來。”
聞言,陳蘆花忙不迭答應下來。她實在怕了姐姐那個婆婆,看多了夜裡會做噩夢的。
陳母抱著孩子進門,滿臉的嘲諷:“呦,稀客來了,快請屋裡坐吧!我們家最近忙著呢,也沒時間門待客……家裡吃得不好,你們喝碗茶就回吧。”
以前洪母沒少在外頭說陳家又窮又邋遢之類的話,自然有一些傳入了陳母耳中。陳母心裡對洪家也有怨氣,再怎麼富裕,兩家是姻親,逢年過節都不來往,未免也太摳了。
陳家不喜歡洪家摳,洪家嫌棄他們窮,總之,結親幾年,一開始在路上碰見還能心平氣和打招呼,後來就是兩看兩相厭,偶爾還會刻意避開對方。
“你們家會忙?”洪母嗤笑一聲,明顯是陳家的地不多,在陳母暴怒的眼神中又繼續道:“桂花闖了大禍了。今早上將偷了家裡銀子的小白給送走,不說小白是我們家買來的,光偷走的銀子就有十多兩。如今小白已經不見,我們家去鎮上找了許久,連個銀子都沒看見。今兒我帶她回來,就是讓你們給個說法的。”
陳母她不認為女兒有這麼大的膽子,卻也懶得問其中內情,冷笑道:“這人嫁給你們家後,又沒跟家裡來往。不管她闖了什麼禍,都跟我們家無關。你帶著她來找我賠償……好事沒有我的,壞事想到我了,沒這種道理嘛。”
她揮了揮手:“偷銀子的人是你女婿,放你女婿走的是你兒媳婦。我們是外人,不好摻和這些事。”
這番態度將洪母氣得夠嗆,說難聽點,這村裡誰看了洪家人不是客客氣氣的?
陳家飯都吃不起,窮成這樣,在她麵前硬氣什麼?不就是生了個兒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洪家還有仨孫子呢,她傲氣了麼?
“可桂花賠不起。”洪母振振有詞:“她弄丟了家裡的銀子,你們身為她的娘家人,多少該賠償一點。”
“做夢!”陳母冷笑連連:“要銀子沒有,反正人是你家的,你想怎麼收拾都行。我們絕無二話!”
洪母:“……”這就是鐵公雞!
簡直一毛不拔。
是她高估陳家人了,還以為在這豐收時節,陳家為了女兒日子好過,興許會給一些好處安撫她,現在看來,純屬她多想。
“不給是吧?”洪母跳著腳:“我把她賣了!”
“隨你。”陳母一臉冷漠:“桂花,當初你出門子時我就說過,彆把禍事往家裡帶。也彆指望家裡會幫你的忙,我和你爹還要管你的弟弟妹妹,尤其你弟弟才三歲多,往後要用銀子的機會多得很,我們顧不上你,不求你幫忙,你也彆給家裡添亂。走吧。”
楚雲梨來這裡一趟,是為了讓自己死心的。看到想要的母親,她低下頭:“不是我想來的。”
陳母不再看她,轉身進了廚房,舀了一碗粥囫圇喝了,期間門都沒有招呼洪母。
洪母氣笑了:“這事沒完,你們不講理,總有講理的人。”
語罷,她一扯楚雲梨:“回家乾活。我看你就是裝病,也彆歇著了,一起去地裡乾活,隻要還能喘氣兒,就得給我收糧。”
楚雲梨確實是裝病,可她裝得很像,否則洪家人也不會鬆口讓她在家歇著。而洪母這時候還要讓她去地裡,壓根就沒把她的性命當一回事。
兩人往回走時,洪母一路罵罵咧咧,很快,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洪家那個買來的女婿偷了家裡的銀子逃了。
到家時,洪家上下六口正在吃飯,今兒做飯的是洪華蘭,她沒拿到糧食,做的粥和陳家的那鍋差不多,區彆隻是這鍋粥熬的時間門短,沒有那麼黃罷了。
洪父一看妻子神情就猜到了結果,道:“我看你就是閒的,陳家什麼人你還不知道?白跑一趟了吧,問他們要銀子純屬浪費口水,光耽擱事。”
洪華蘭上下打量楚雲梨:“你真的不知道他要跑?”
楚雲梨搖頭。
“看你們昨天那麼要好,我還以為他要帶你一起走呢。”洪華蘭滿臉的譏諷:“也不過如此。”
“住口!”洪華奇很煩妹妹開口就將妻子和小白這兩人扯到一起,這事傳出去,隻會被人笑話。
再說,他冷眼瞧著,兩人之間門根本就沒有妹妹說的那些事。扯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除了落人話柄,沒有絲毫好處。
洪華蘭不滿:“你吼什麼?我男人丟了,還不許我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