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裡的第三年, 楚雲梨去山裡接蘆花姐妹幾個,彼時蘆花已經和山裡木根的堂弟定了親,蘆花自己是很願意跟姐姐去城裡的, 木根在看見妻姐的打扮和送上門來的禮物後, 主動去找堂弟退了親。
姐妹四人到了城裡,也不用楚雲梨多費心思, 各自選了東西學, 蘆花不樂意費心,早早選了一個踏實的男人嫁了。
有楚雲梨在,她們的夫家壓根不敢欺負人, 一輩子都過得不錯。
對於桂花來說,娘家爹娘當她是貨物, 夫家當她是牛馬, 她始終找不到歸宿感, 感覺過了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家。有了這些姐妹的依靠,她應該會有成就感。
果然,楚雲梨看見渾身被燒得黢黑的桂花時, 桂花臉上都是笑容,朝她這邊久久鞠躬不起。
打開玉玨, 陳桂花的怨氣:500
善值:522300+1500
*
楚雲梨還沒睜眼就察覺到一雙手指傳來鑽心的疼,入目一片粉,從屏風到帳幔到桌椅上都多是粉色,此時她正跪著, 衣領沒扣好,露出白皙的肌膚,雙手紅腫得厲害。就抬起來看了一眼,都痛得直哆嗦。膝蓋又麻又痛, 周身冰涼一片,在她醒之前,原主應該已經在寒冷的地方跪了許久。
“知道錯了麼?”
懶懶的女聲傳來,楚雲梨偷瞄一眼,飛快低下頭。
女子一身粉衣,正值妙齡,梳著婦人的發髻,頭上的首飾和衣衫上的繡工都挺精湛,指上有玉戒,腕上有鐲子,肌膚白得發光。本就貌美,再有精致的衣衫首飾點綴,乍看上去,隻覺屋子都亮堂了起來。
楚雲梨沒有記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心裡對麵前女子特彆抵觸。聽到女子問話時,胸腔裡滿是激憤。
很明顯,原主不覺得自己有錯。
看女子那模樣,分明覺得都是原主的錯,實話是不能說的。楚雲梨低下頭,軟軟趴伏在地上……手指上那樣的疼痛,將人痛暈過去很正常。
“暈了?”嬌弱的女聲冷笑一聲:“來人,把她給我潑醒。”
楚雲梨閉著眼,感受到身邊有人來來去去,很快,真的被潑了一桶水,周身一股涼意傳來。她心底罵娘,悠悠轉醒。
“錯了麼?”
看這架勢,非逼得原主認錯不可。
楚雲梨已經注意到原主身上的衣衫也是綢緞,就是樣式簡單,頭發全部盤了上去,絲絲縷縷落下,顯得特彆狼狽,梳的也是婦人發髻……這身份,搞不好是個通房丫鬟。
原主不願意認錯,楚雲梨乾脆再次暈倒。
又潑了兩桶水,楚雲梨都沒動靜。女子氣急敗壞:“來人,給我狠狠的打。”
“夫人!”邊上有稍微年長一些的聲音勸:“不能再潑了,外麵這麼冷,她跪了許久,此時已經在發高熱,再弄要出人命了。”
女子憤憤又哼一聲:“拖下去,看了就煩!”
兩個人上前,粗魯地將抓著楚雲梨的手拖出門,跨過門檻時,由於隻抓了手,楚雲梨的頭在門檻上撞了幾次,砰砰砰的,她們才彎腰扶了一把。
很快,楚雲梨感覺自己被拖進了房丟到床上,身下的被褥細滑溫軟,又有年長的婆子吩咐:“去找大夫來。”
等到門關上,楚雲梨察覺到周圍無人,這才睜開了。
不大的屋中擺設不多,但樣樣都是精品,隻是顏色有些混雜,明顯是有什麼擺什麼,根本沒搭配。
楚雲梨周身痛得厲害,乾脆閉上了眼。
原主李端月,出生在江城郊外的農戶家中,她是家中老大,底下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雙親並不重男輕女,十歲前,她過得還算安逸,變故出在她十一歲那年,先是母親染了風寒久治不愈,後來父親在上山砍柴時摔了,骨頭都從肉裡戳了出來,這樣重的傷,大夫說得用好藥,還得有人好生照顧。
用好藥是要花銀子的,李家的地不多,一年到頭剛好能讓一家子不餓肚子。原先有的那點積蓄為了給李母治病已經花光,甚至還欠了點外債。因此李父才會病急亂投醫,下雨天跑到山上砍柴來賣。
李端月從小被爹娘照顧得好,哪怕是家中長姐,也從未承擔過責任,此刻爹娘都病著,姐弟三人中就她年紀最大。她得知父親為了省錢不肯要大夫配的藥後,悄悄跑到了城裡找了中人自賣自身。
她運氣一直不錯,一個小姑娘跑這麼遠也沒出事。因為她長相好,看著又乖巧,中人想將她送去花樓,給她十二兩,她不願意,隻肯做丫鬟,得了八兩銀子。
離家的那天,全家抱在一起痛哭許久,李家夫妻承諾會努力攢銀子,早早接她回家。
李端月也想著自己到了主家之後,將月錢全部存著,早日存夠贖身銀子回家嫁人……李家隔壁的胡海彬比她大兩歲,二人算是青梅竹馬,很是要好。她走的那天,胡海彬眼圈通紅,站在村口目送她。兩年後也找了機會跟她表明也會努力攢銀子,幫她贖身。
她去的主家姓周,住著四進的大院子,府裡的主子足有二十多人。下人足有上百,進去後她才發現,最低等的小丫頭想要不被為難,得孝敬許多管事,想將那點月錢攢起來幾乎是做夢。她不甘心一輩子都為奴為婢,便找了機會賄賂了周夫人身邊的管事,因她長相好,且府裡大姑娘最喜歡美麗的東西,順利做了大姑娘身邊的三等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