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彬傻了。
“不可能!”
楚雲梨逼近一步:“有什麼不可能的,身為丫鬟,本就身不由己。比如之前我想贖身回家,夫人卻非要讓我做陪嫁丫鬟。到了府裡新婚之夜就伺候了公子……”
胡海彬麵色慘白,往後退了好幾步:“不要再說了。”
“很難接受嗎?”楚雲梨緩緩靠近:“日後不要來找我,也彆再說那種話。”
胡海彬退到了門檻處,因他心神大震,根本沒注意到,又退一步後踢著了門檻,直接坐倒在地上。
雨幕中,王氏撲上前來扶人。
她不知道已經在外頭的隱蔽處站了多久,頭發都有些濕了。
地上濕滑,楚雲梨怕她摔著,上前不客氣地踹了胡海彬一腳:“趕緊起來,讓即將臨盆的媳婦扶你,好意思麼?”
說完,抓緊了王氏的胳膊,一路將她送到隔壁屋簷下,接過了胡母遞來的帕子幫她擦頭發,又道:“有孕之人不能受涼,我那邊有老薑和紅糖,稍後抓兩塊過來熬著喝了。”
這話是對著胡母說的。
胡母頗有些不自在,兩家住得這麼近。對於年輕人之間的事,兩家算是心照不宣,之前那幾年還互相照顧著。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此刻麵對李端月,胡母不敢直視她眼神,道:“方才還在屋簷下,我一眨眼,她人就不見了。還以為在屋子裡呢,沒想到出去了。”
王氏眼圈紅紅的,見楚雲梨要走,她飛快道:“多謝。”
話裡有話。
既是謝她送的這一程,也是謝送她的老薑紅糖,更是謝她的退出。隻看方才男人那副模樣,如果李端月不放手,這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當下的女子嫁人後,被休回家基本沒了活路。有膽子和離的萬中無一。如果男人真的和李端月不清不楚,王氏也隻能捏著鼻子認。
真的,她特彆感激李端月。
楚雲梨一揮手:“都是鄰居,不必客氣。我先回了。”
她走得灑脫,從頭到尾都未回頭。
人走了,胡母狠狠一巴掌甩在兒子臉上:“你在做甚?日子不想過了麼?你怎麼對得起媳婦?”
胡海彬臉頰上疼痛傳來,蹲在屋簷下抱著頭半晌不吭聲。
胡母將兒媳安頓好後,去了隔壁。
有孕的人不能喝藥,也不能生病。胡母家中其實有備好的老薑和紅糖,但她還是想去找李端月談一談。
楚雲梨在城裡是吃了東西回來的,衣衫濕了些,頭發黏糊糊的不舒服,她準備燒水洗漱,鍋中的水在冒氣時,敲門聲傳來了。
看見胡母,她一點都不意外:“伯母,進來坐。”
胡母看了一眼井井有條的院子:“你爹娘他們何時回來?”
“還不知道呢,過一段吧!”楚雲梨說著,將準備好的老薑和紅糖用一個大碗裝了遞過去。
胡母伸手接過:“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海彬那孩子心裡一直念著你,但我等不及……你要怪就怪我吧。”說著,哆哆嗦嗦遞過來一個荷包。
楚雲梨看見那荷包,微微一愣。
隻看荷包的料子和繡工,不是村裡人會買的東西。
這麼說吧,村裡人地裡刨食,手頭寬裕的人家能夠買得起這些東西,但卻不會去買。畢竟,攢點銀子不容易,不能這麼拋費。
胡母見她不接,硬塞了過來:“去歲有人在鎮上找我,給了我這東西,讓我兒子彆惦記你。當時我就知道,應該是有富家公子看中你了。所以,轉頭我去幫他找了王家姑娘。”
荷包塞到手中,銀子有些硌手,楚雲梨一摸就知道裡麵應該是十多兩銀子。她忽然又有些惱怒,這是李端月的情緒。
李端月一直以為是胡家的長輩急著抱孫子,才飛快給胡海彬另外定了一個姑娘。原來,這也是周家的手筆!算時間,她還沒有到喬府……從頭到尾想要將她獻給喬覓的,都是周家母女!
說是補償他,憑什麼用其他無辜女子的清白來補償?
如果是胡海彬自願另娶她人,李端月不會有絲毫怨氣,但被人算計,那就不能忍了。
胡母端著大碗轉身:“稍後我把碗給你還回來。”
楚雲梨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將荷包遞到她手裡:“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收著吧。我如今……不缺這點。”
胡母啞然。
其實,早在李端月回來的那天,看到她那樣虛弱,後來還好多天不出門。村裡就有各種猜測,大部分人都傾向於她是小產後被主子被打發了。
胡母知道得比其他人要多一點,對此深以為然。此刻聽到她說還有銀子,立刻明白,應該是主子給了補償。
楚雲梨無所謂她怎麼想,李端月是被算計的,不是攀權附勢,是被人算計。此事早晚會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