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 丫鬟(完)三合一 周秀蘭以為……(1 / 2)

周秀蘭以為自己聽錯, 忙停住了。

那聲音也沒了,她鬆了口氣,眼看天已經黑了, 得想辦法歇著,她將自己方才拔出的幾根草鋪在地上,打算就這麼將就一宿。

正鋪著呢,忽然又聽到了哭聲。周秀蘭身子一僵, 一瞬間動都不敢動了。

恰在此時,身後的草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周秀蘭不想回頭,可又控製不住身子, 當她看到朦朧的夜色中扭動出來的東西時, 嚇得尖叫不止, 跳著往門口奔去。

守門的婆子已經躺下,見狀立刻起身攔住她:“你要做甚?彆往外跑,不然,惹惱了夫人, 沒你的好果子吃。”

“有鬼……又有蛇……裡麵有那麼多蟲, 肯定還有老鼠,這院子怎麼住?”周秀蘭說起這些,隻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如果能夠腳不沾地, 她真的要飛起來。

“誰愛住誰住,反正我不住。”太過恐懼, 周秀蘭激動地道:“就算是小月來了,我也是這番話。”

婆子一個人招架不住,讓附近的人去報信。

天色漸晚, 陸慶安今兒回來得比較遲,兩人才用晚膳,就有人稟告了偏院中發生的事。

剛好楚雲梨吃得差不多,起身笑道:“我去消消食。”

陸慶安一把拉住:“等我。”

又過了半刻鐘,他將碗筷放下,夫妻倆一起攜手出門。

月色下的陸府景致又有不同,楚雲梨一路走一路看,二人都特彆悠閒。

“等把事情處理完,咱們到處走一走。”

“好啊!”陸慶安隨口答應下來,又幫她攏披風:“天冷,小心著涼。”

他動作細致又溫柔,伺候的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周秀蘭在一開始的衝動過後,想到婆子已經找人報信,用不了多久李端月就會過來,心中一陣陣後怕。

李端月下手狠辣,對她滿腔恨意,真要是來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折騰她呢?

越想越怕,周秀蘭巴不得李端月有事來不了,提著的一顆心始終放不下,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隨時會砍下來的大刀。她不停的側頭往來處看,然後就看到那邊一雙璧人繞出,緊接著就是陸慶安幫忙整理披風的情形。

一瞬間,周秀蘭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憑什麼?

李端月可是已經伺候過了喬覓的!隻是一個丫鬟出身的農女,她到底哪點好?

如果李端月都可以,她為什麼不行?

陸慶安瞎了麼?

就在她滿腔激憤中,二人走了過來。

楚雲梨好奇問:“聽說你不肯在這個院子裡住?”

“是!”周秀蘭努力直起身子,讓自己看起來腰背筆直,曾經教導過她規矩的嬤嬤說了,這般的她看起來最美。

可惜,她腰都挺酸了,那邊陸慶安壓根就不往她身上看。隻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玩著李端月的袖子。

看她模樣,楚雲梨猜到了一些她的想法,好笑地問:“你當自己是誰?”

周秀蘭沒反應過來。

楚雲梨認真道:“你隻是個下人,有個地方給你住就不錯了。來人,將她押進去,沒我吩咐,不許她出來。”

她看向守門的婆子:“去把旺財牽過來栓在門口。”

旺財是一條大黑狗,看家護院一把好手。看著就特彆凶,等閒人都不敢靠近。

周秀蘭被推回了院子,再看到旺財,她嚇得哭了出來:“陸公子,你幫幫我啊,之前我是教訓過一些丫鬟,可下人辦不好事,難道不該教訓嗎?也就是這鄉下來的丫頭才把他們當一回事,你是大家公子,該明白家有家規的道理。摸著良心說,我有錯麼?”

陸慶安沒想到她會叫自己,隨口道:“我媳婦都是對的。錯的一定是彆人!”

毫無理由的偏袒和縱容,險些將周秀蘭氣炸,同時又希望他寵著的那個女人是自己,出聲道:“陸公子,婚姻大事講究門當戶對,這個丫頭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是我親眼所見,她騙了你!能夠與你匹配,幫得上你的,一定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閨秀,比如……我!”

說這話時,她微微仰著下巴,滿臉的傲然。

確實有一番大家閨秀的驕矜姿態。

陸慶安一臉莫名其妙:“她從頭到尾沒有騙過我,早說了自己不是清白之身。再則,她是被人所害,這又不是她錯……”

周秀蘭一直注意著麵前的年輕男子,見他從未正眼看過自己,不甘心地道:“可你這樣的身份,不應該娶一個殘花敗柳。”

“我樂意。”陸慶安言簡意賅。

周秀蘭險些被氣死:“如果她可以,那我也行!”

陸慶安嗤笑:“你什麼東西?也配和她比?”

周秀蘭:“……”

她怎麼不能比了?

“對待弱者毫無憐憫之心,行事暴戾無常,又水性楊花,不孝不悌,言而無信。”陸慶安冷笑著道:“這天底下所有的惡事你都做了,還好意思誇自己好?臉呢?”

他伸手將楚雲梨攬入懷中:“這女人純屬腦子有病,彆跟她多廢話,我們走吧。”

楚雲梨笑了笑,順著他的力道轉身。

眼看兩人要走,周秀蘭又哭又求,她真覺得自己已經特彆可憐了,可那倆一直都未回頭,眼看他們就要消失在假山處。她再忍不住:“李端月,你不得好死!一定不得善終,早晚會被拋棄!”

聞言,楚雲梨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我能不能善終,現在說還太早,總之你是看不到了。但我能看得到你一定不得好死!”

她說這話時,語氣陰森森的。

隔得遠,周秀蘭看不見她眼神,但隻這語氣,就嚇得她連連後退。顫聲問:“你什麼意思?”

李端月為何能這般篤定?她是不是要害自己?

楚雲梨心情不錯:“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說,身為下人,隻有聽話的份,我不欺負彆人,不針對彆人,就是想欺負一下你!再也不見!”

周秀蘭聽出她再不想見自己的意思了,心中一團亂麻,不知她要怎樣對付自己,正覺惶惶然,忽然狗吠聲響起,嚇得她連連後退,踢著了荒草中的花盆,直接摔進了草叢中。

卻有東西猛地纏上了她的腳踝,冰冷滑膩地觸覺傳來,她下意識抬腳去甩,卻根本甩不開。又覺腰間一痛,緊接著好幾處疼痛傳來,她滾了兩滾,發現自己傷口處開始酥酥麻麻,漸漸蔓延,沒多久就再也動彈不得。

那是毒蛇!

認清這個事實,她忙大聲喊叫。

周圍除了風聲和蟲鳴聲之外,再無其他動靜。周秀蘭腦子昏昏沉沉間,忽然想起自己曾經教訓的那些下人。他們是不是也這樣絕望過?

隔壁又有哭聲傳來,她恍恍惚惚間覺得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什麼也聽不見。

翌日早上,楚雲梨得知人沒了,吩咐道:“將她丟去郊外亂葬崗。”

周秀蘭手底下的丫鬟都是這個結局,李端月也不例外。

周夫人心裡掛念著女兒,幾乎是前腳人一走,她後腳就找人去收買了陸府的下人,想將一個管事變成自己人,明裡暗裡護著女兒。

事情倒是挺順利,收買的人是陸府中一個管事的遠方侄子。周夫人得到消息,總算睡了一個安穩覺,打算第二天親自見見人。

心裡惦記這事,周夫人醒得很早,正打算用完了早飯出門,身邊的丫鬟鬼鬼祟祟湊上前來。

周老爺看在眼中,皺眉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甚?”

丫鬟不敢不答:“夫人,姑娘她……她沒了……被送到了郊外亂葬崗……”

“砰”一聲,周夫人手裡的碗落了地。她滿臉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是不是聽錯了?秀蘭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

“聽說是陸夫人將她安置在了一個偏院中,那偏院中許多年沒有人住,到處雜草叢生,姑娘進去後沒多久就被毒蛇咬了。”丫鬟瑟瑟發抖:“夫人節哀。”

“去將她接回來。”周夫人顫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周老爺臉色沉沉。

周夫人再忍不住了:“若不是你主動提,秀蘭也不會死!”

“死了才好呢。”要說周老爺心中一點後悔都沒有,那是假話。可在妻子質問的語氣中,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錯。

聞言,周夫人眼淚狂掉:“你還是人嗎?”

周老爺冷哼:“孩子是被你慣壞的,落到這樣的下場,你該反省!”

人都沒了,他還這樣說,周夫人氣得尖叫:“我女兒沒了!”

“那也是我的女兒。”相比她的激動,周老爺麵色平淡得多:“那種混賬,活著也是給周府丟臉。”

“你可不可以不要氣我?”周夫人氣急,抬手一揮。

這一揮,將桌上的飯菜全部都灑落,熱湯燙到了床上周老爺的臉,疼痛傳來,他忍不住破口大罵:“眼睛瞎了?這是糧食,不想吃也彆浪費啊,來人,給我將夫人拖下去禁足……”他痛得叫出了嘶聲:“快請大夫!”

禁足?

周夫人忽然就想起來了被打發到外城小鋪子裡的兒子,如果自己禁了足,憑老爺的花心濫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新歡。再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女兒已經沒了,她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兒子……都說夫死從子,若接手家業的人不是兒子,她豈不是要老無所依?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眼中一抹狠意劃過,彎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好幾個丫鬟正在撿,看她動手,忙上前阻止。周夫人沒有堅持,緩緩起身。

“我要將秀蘭好生葬了。”周夫人咬牙切齒:“再為她討個公道。”

周老爺聽了這話,再次皺眉:“葬了行,就在郊外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至於討公道……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咱們府裡到底出了多少汙糟事,你自己心裡清楚,那李端月早就盯上了咱們。你非要跟她硬碰硬,那是自找死路。”

“可是好好的秀蘭交給她才一天就沒有了。”周夫人尖叫。

“那是她自找的。”周老爺怒吼:“你當初好好教女兒,哪兒會有這些事?”

周夫人轉身就走。

她已經不願意跟這個男人多說,上次風華樓出事,兒子雖然手忙腳亂,做得也算可圈可點。再者,人這一輩子多少銀子算多呢?

周府如今剩下的這些,也足夠他們母子花用一生。留著這個男人,隻會各種不自在。

周夫人轉身就跑,帶著人去了郊外一趟,回程的路上去了一趟醫館。傍晚時,她親自伺候周老爺用膳。

周老爺做夢也想不到枕邊人會衝自己下殺手,一頓飯吃完就開始吐,後來吐血,然後整個人呆滯,最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天一亮,周府辦喪事。

兩家的院子相連,但由於院子極大,想要聽到對方的動靜可不容易。楚雲梨也是聽底下的人說起才知道,周老爺也沒了。

說起來,周老爺當初被壓得渾身到處是傷,這都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了,按理說,要出事早出了,怎麼這時候沒了呢?

楚雲梨沒去。

不過,她覺得這其中有蹊蹺,由陸慶安出麵去請了周家上一代的一位姑奶奶。

那姑奶奶本來也要帶著晚輩回家奔喪,經人提醒過後,自然要看侄子的遺容。

周夫人不願意。

這一阻撓,姑奶奶愈發覺得不對,讓身邊的人強行打開了棺材。當她看到裡麵的侄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強行開棺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傳出去會讓人笑話。因此,當時沒有外人。周姑奶奶心痛如絞,厲聲嗬斥:“何氏,你怎麼解釋?”

周夫人不認:“我不知道。”

“不知道罪魁禍首,你竟然就要將人下葬?”姑奶奶痛心疾首:“來人,去報官。人命關天,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周夫人心虛,雖然藥是她親自去買的,也是她親自下到粥中喂給男人的,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屋中不能見人的事情多著,大人一查,周府就完了。

眼看沒有外人,周夫人噗通跪下,一把抱住了姑奶奶的腿:“我……”

姑奶奶也是周府的人,不願意將祖宗基業毀了,深深看她:“秀林知道麼?”

周公子早在看到父親青黑的麵容時,就呆住了,看見母親張目結舌不肯解釋,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正震驚呢,就聽到姑婆這話,當即瞪大了眼。

周夫人滿搖頭:“秀林不知。”

姑奶奶也看到了周秀林的神情,心中一安。要麼這孩子在做戲,要麼他是真不知情。

孩子還小,沒那麼深的城府。應該是真的不知!

那就好。

好在沒有全部爛透。

“那麼,你陪他一起去。此事我就不追究。”

周夫人聽到這話,渾身一軟,趴在地上哆嗦著嘴唇,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你要想好,如果告狀的話,周府什麼都剩不下了。”

姑奶奶說完這話,就回去休息了。

她要等喪事辦完了才走。

周秀林緩緩靠近母親:“娘,你這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兒子,我都是為了你。”周夫人眼神執拗:“你不能丟下我。”

周秀林被嚇得後退好幾步:“不!我沒有要求你為我殺人,那是我親爹!”

聞言,周夫人剛剛才提起的一口氣瞬間就散了:“秀林,我對你真的是掏心掏肺,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放我走,你去找幾個人……”

周秀林根本就做不到和從前一樣敬重麵前這個殺了父親的母親。他轉身,連滾帶爬往外跑。

姑奶奶手段淩厲,周夫人不敢不聽她的,當夜就死在了自己的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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