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剛從外麵回來, 柳氏大呼小叫也不好,看向從屋中出來的大女兒:“去給你爹把魚燉上。”
蔣滿倉直奔正房:“整日飄在水上,最常見的就是魚, 那是給你們帶的。給我做點熏肉之類就行。累死了, 睡一覺。”
他進屋, 柳氏跟進去伺候,兩人關在房中說話。
蔣文草在村裡長大,沒什麼活是不能乾的, 但她就是看不慣小妹歇著。
“小妹, 你出來,彆裝死。”
她跑去拍門砰砰砰的, 一副要把門板拍散的架勢。
楚雲梨躺不住了, 起身打開門。
蔣文草吩咐:“去抱點柴火,好好給爹做頓飯。你彆躲懶,爹這麼辛苦,都是為了咱們全家人, 你要是有良心, 就彆在這關頭鬨。”
楚雲梨坐到了灶前,並不燒火。
蔣文草鍋都洗完了還不見火苗,氣道:“你是不是逼我動手?”
“你打!”楚雲梨冷哼:“他再辛苦, 跟我有什麼關係?那又不是我爹,這些年我在家裡也沒吃白飯呀,他辛苦賺來的東西又不會分我一點,彆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模樣。”
蔣文草微愣。
這話挺有道理啊!
“有本事你彆吃飯。”
楚雲梨起身就走。
蔣文草氣得跺腳:“你站住,非要在爹回來的關頭鬨事,回頭我打死你。”
聞言,楚雲梨轉身:“有本事你現在就打死我。”
對上小妹的目光, 蔣文草怒火衝天:“你若不是我親妹妹,我才懶得理你。趕緊過來燒火。”
不燒。
楚雲梨抬步就走。
蔣文草見了,奔過去一把將人拉住低聲道:“我爹就是你爹。彆聽村裡人胡說,等到你出嫁的時候,家裡肯定會給你備一份嫁妝。”
“不稀罕。”楚雲梨甩開她:“彆拉拉扯扯。”
“小妹,你彆發瘋。”蔣文草眼神凶狠:“逼急了,我將你趕出去。”
楚雲梨轉身:“來,再大點聲。”
蔣文草梗著脖子,低聲惡狠狠道:“你爹是個要飯的,賴在家裡這麼多年,你再不聽話,我讓娘將你們父女都趕出去。”
這可算是說出了心裡話。
在柳家母子幾人的心中,蔣滿華是家裡的長工,隨時可以趕走的那種。也正是因為蔣滿華的存在,讓一家子飽受村裡人的議論。若不是蔣滿華乾活實在厲害,柳氏又願意跟他做夫妻的話,早已將他掃地出門。
“趕啊!”楚雲梨絲毫不懼:“問問你娘,舍得麼?”
她滿臉嘲諷,轉身就走。
蔣文草覺得這話有點怪,可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做著飯呢,也沒空多想,很快就擺好了五菜一湯。她將周氏的那份送了進去,又喊了哥哥出來。
屋中的夫妻倆也出來了,柳氏眉眼間俱是笑意,很歡喜的樣子,伺候起蔣滿倉來處處妥帖。
蔣滿倉頗為受用,看了一圈後,問:“小妹呢?”
柳氏不答。
蔣文草不是個能忍的,在親爹麵前,更是肆意:“她不聽話,讓做飯呢非要偷懶。彆叫她。”
“氣話。那是你妹妹。”蔣滿倉揚聲喊:“小妹,吃飯了。”
語氣溫和,因為常年在水上漂,嗓子有些啞。
楚雲梨開門:“我不配吃。他們眼中,我就是外人。”
“傻丫頭,快過來坐下。”蔣滿倉想法簡單,他賺了那麼多的銀子,養活這一大家子,所有人都得感激他。養了丫頭這麼多年,若是讓人覺得他刻薄,那這麼多年的恩情可全都不存在了。
楚雲梨走過去坐下,蔣文草冷著臉還要說話,就被父親瞪了過來。
換作以前,蔣文草受了委屈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家裡剛得了那麼多的好東西,這是好事。可今日她先是跟男人吵架,回來後被母親教訓了一頓還不能說出實情,再加上這會兒被父親一瞪……這算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
她想忍住到了眼角的淚意,可根本就忍不了,喝湯時都哽咽出聲。
柳氏嗬斥道:“大好的日子,哭什麼?”
說到底,蔣文草夫妻之間吵鬨最大的緣由就是柳氏的不檢點,她為了護著母親,不讓母親傷心才一直不提,結果呢,她將母親放在心上,可母親呢?
張口就訓斥,當她是什麼?